小神女想不到這位垂釣者竟有這等出人意外的武功,能將一個人似魚般釣起來,出手之快,手法之準,用力之巧,內力能灌透一條纖細的竹竿和細如發絲的釣線之中,從而能將一個人釣起來而不折斷,這不是一般會武功的人,而是一流上乘高手之所能。”
小神女見他行為古怪,橫蠻無理,心中已知道他是一個會武之人,一般的垂釣者不會有如此的行為舉止。自己一時大意,竟沒想到他會用釣竿將自己釣起來。現在人在半空中,一時沒法用勁用力。但她一點兒也不慌張,隻是感到訝異。現在聽了他這般的說話,似乎無意殺害自己,更不擔心了,暗想:他是一個什麼人?是有意等候自己和小三子到來?還是無意的?他會不會是殺了紫醬臉等一夥匪徒的神秘人?要是這樣,小三子疑心是對了,他是一位暗暗跟蹤著自己的上乘高手,武功不下於一陣風叔叔,搶先一步,將紫醬臉等人殺了,斷了自己追蹤的線索。真的是這樣,那他是行俠仗義的高手還是黑風教中一個殘忍可怕的人物?是前者沒有什麼,是後者就非常的可怕了!
小神女故意裝著沒法擺脫吊在半空中的處境,手腳亂抓亂踢,一邊說:“你釣起我幹嗎?我是一條魚嗎?你快放我下來,不然,我又要罵你了!”
垂釣老漢眼見小神女身處險境,仍這麼說話,忍俊不禁說:“好!小女娃,你罵呀!老漢最喜歡聽人罵了!”
“什麼?你還喜歡聽我罵你?”
“不錯!我老漢隻當你是空中會唱歌的小鳥兒,言語雖然刺耳,但聲音卻怪好聽的。”
“你這不是犯賤嗎?喜歡聽我罵你!”
“小女娃,你罵不罵的?”
“我當然罵呀!那你也要放我下來才好罵呀!”
“小女娃,你有本事就自己下來,到時老漢就任你罵也不惱。”
“你不害怕我將你祖宗十八代全罵臭了?”
“你知老漢祖宗十八代是什麼人了?”
“我當然知道啦!”
老漢一怔:“哦?你知道?”
“你放我下來,我說給你聽。”
“嘿嘿,你別想用計哄我將你放下來,你有本事就自己下來!”
“好!我自己下來啦!”
小神女在與他對話中,早已暗運內力,一手往上一抓,抓住了釣線,一手用勁一扯,扯斷了釣線,人似飛鳥般飛落在地麵來。老漢頓時傻了眼,愕然地問:“你下來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小神女有如此的神力和極俊的輕功,因為他那一條釣魚的絲線,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又在自己內力的灌輸下,可以說刀割不斷,箭射不斷,但竟然給這小女娃扯斷了。同時隻見小女娃身似一片殘葉般輕飄下來,又怎不驚愕?
小神女笑著說:“我這不是下來了麼?你難道沒看見我站在你麵前?你不會又裝瞎子,什麼也見不到吧?”
老漢呆了半晌說:“好功夫!老漢看錯了你了!”
“哎!你別後悔呀!你是任我罵也不惱,我要罵臭你的祖宗十八代了!”
“你真的知道我老漢的祖宗?”
“你姓秦!”
“什麼?我姓秦?”
“是呀!你是什麼秦三將軍的子孫後代,我也不知道你哪一代祖宗是大漢奸、大賣國賊秦檜,他遺臭萬年,至今他的鐵像仍跪在嶽飛爺爺的墳前,任萬人唾罵,他今後的子孫得不到好報,因此才有你這麼一個子孫,百無聊賴跑到這荒無人煙的溪水邊釣魚。”
老漢聽了不禁哈哈大笑:“你這小女娃簡直是亂彈琴,胡說八道。不過,你罵這個大漢奸、大賣國賊,頂大快人心的。”
“哦?你不是姓秦?”小神女睜大了眼。
“誰說老漢我姓秦了?再說,那一座三將軍墓也不姓秦。”
“不姓秦,那為什麼叫秦三將軍墓的?”
“那是秦朝的三位將軍,在這裏撬石開山,挖了這一條靈渠,北可經湘水而出長江,南可下漓江而通珠江直達廣州,為後人建立了這一不朽的水利工程。世人為了紀念他們,便在這渠邊上修建了這座墓,你當他們是姓秦麼?”
“哎!我以為他姓秦名三哩!原來他們是秦朝三位將軍的墳墓。那他們姓什麼?”
“我老漢也不知道他們姓什麼,隻知其中一位將軍姓史。”
“什麼?姓死?世上有這麼一個姓麼?什麼不好姓?幹嗎要姓死人的死?”
“你以為是死人的死嗎?是曆史的史。”
“對不起,看來你也是姓史了!”
“誰說我老漢姓史了?”
“哦?你不姓史,跑來這溪水邊釣魚幹嗎?”
“看你小女娃伶俐秀氣,原來是一個糊塗蛋,還自以為是。來這溪邊釣魚的就是姓史的了?其他的人不能來?”
“我還以為你來這裏一邊釣魚,一邊守著自己祖宗的墳墓哩!”
“你知道秦朝離現在有多少年了?”
“多少年?”
“它經曆了漢、晉、南北朝、隋、唐、宋、元、明各個王朝,起碼有一千七百多年了,怎是我老漢的祖先?再說我也不姓史!”
小神女不禁和小三子相視愕然。他們想不到這個行為橫蠻的老漢,竟知道這麼多的事情。他們本來想問的事也不用再問了。不但知道了三將軍墓的來曆,更知道這一條山中的河道是人挖出來的。現在小神女的用意是想知道這個釣魚者是什麼人,他幹嗎一個人跑來這裏釣魚。當然,小神女更想知道他與血洗那紫醬臉的莊子有沒有關係,便故意說:“那麼我罵錯了你了!你說你姓什麼?我好再罵過。”
“老漢也不知道我姓什麼!”
“什麼?難道你沒父母?是石頭裏爆出來的嗎?”
“差不多!”
“嚇!你真的是石頭爆出來的?”
“老漢沒時間與你們講廢話,說!你們是哪一位高人的弟子,跑來這裏幹什麼?”
“我們是石頭高人的弟子,跑來這裏玩呀!”
釣魚老漢愕然:“石頭高人?”
“是呀!你是石頭爆出來的,我們就是石頭的弟子,這不好嗎?”
“你在消遣老漢?”
“算啦!我也不想跟你講廢話,我還沒有罵你哩!”
“你還要罵老漢?”
“你不是說過,我能自己下來,你任由我罵也不惱嗎?你說過的話不算數?”
“好!小女娃,你罵!”
“你真的不惱麼?”
“不惱!不惱!你盡管罵好了!”
“算啦!我現在也不想罵你了,要罵也罵過了。何況你是石頭爆出來的,罵也沒用。我雖然不罵,卻想問你一件事。”
“你問什麼事?”
“你是真的在這裏釣魚嗎?”
“你就是想問這件事?”
“是呀!這總比罵你好一點吧?”
“老漢不是誌在釣魚。”
“那你誌在釣什麼?”
“釣人!”
“什麼?釣人?”
“不錯!釣人,釣一些我老漢想釣到的人!他們沒有來,反而是你們兩個小娃子來了!現在,我算是回答了你所問的事,已遵守了我的諾言,現在到老漢問你們了。你們是誰家的孩子,跑來這裏幹什麼?”
“我們幹嗎要回答你?”
“你們不想回答?”
“除非你再一次將我釣起來,我就回答你的問話。”
“好!我老漢正想看看你是哪一位高人的弟子,武功出於何門派。”
“我呀!也想看看你這釣人的功夫,有什麼怪異的招式,能不能再次將我釣起。可是你的釣絲斷了,你怎麼釣我?”
“老漢還有兩支釣竿。小女娃,你準備好了,我要出手了!”
小神女對小三子說:“哥!你躲到樹林中去,別連你也釣了起來。”
“放心!老漢隻釣你,不會釣你哥。”
“你說話算數?”
“老漢從來說一不二,怎會不算數?”
“看不出你這橫蠻無理的老頭,是位信守諾言的君子。好!你出手吧!”
老漢丟掉了斷線沒鉤的釣竿,重新拿起一支釣竿來。小神女說:“等等,慢一點,我有話要說。”
“好!你說!”
“要是你釣不到我,是不是我問你什麼,你都老實回答我?”
“不錯!要是我將你釣起來呢?”
“那我也回答你一切的問話。”
“好!我們就這麼一言為定,小女娃。你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啦!你出手吧!不!我還有一點事要說清楚的。”
“你還有什麼事要說清楚?”
“我們要有一定的時間吧?不然,你要釣三天三夜的,我可沒有這麼多時間陪你玩,我還要和哥回家哩!”
“小女娃,你說的是,我們以一炷香的時間為限,也就是半個時辰左右。”
“你有香嗎?”
“有!老漢正帶了幾支香來,以免你這小女娃不放心。我先點燃一支,到時,誰也賴不了!”
“在這方麵,你真是一位君子!好!你先點燃一支香呀!”
老漢真的點燃了一支香,插在石隙中說:“小女娃,我們可以開始吧!”
“行!你出手吧!”
老漢用暗勁一抖釣竿,一條近似無形的魚絲線帶著釣鉤便悄然而來,要鉤住小神女的衣襟了!小神女心中早有準備,感到釣竿等於一件長兵器,隻利遠攻,難以近防。自己隻要貼近老漢身邊,他就沒辦法能釣到自已了。所以她見老漢手腕一抖,釣線飛來,一招千變狸貓身法,貼近了老漢。她怎麼也想不到,魚絲線竟然在同時間蕩了回來,幾乎鉤住了她的腰帶,將她的起來。這一下令小神女心頭凜然:原來這麼一個釣鉤,不但可以遠攻,也可以近取,就是貼近了老漢的身邊,他也可以將人釣了起來,這真出乎小神女意料之外。
小神女急忙又是一招狸貓身法閃到一邊,險險避開了這個飛來的釣鉤。可是老漢手中的釣鉤,幾乎是如影隨形,小神女還沒站穩,釣鉤又悄然而來了。小神女隻好用一招白鶴衝天,淩空飛起,躍到了老漢身後溪邊的一塊岩石,閃開了老漢的追擊。
這交鋒的兩三招,雙方都抖出了自己的真實武功,老漢不禁暗暗點頭讚了一聲:“小女娃,好俊的身法,舉世少有。”
小神女也說:“老頭兒,你的釣魚功夫也不錯嗬!這是一門什麼武功的?”
老漢嘿嘿地笑著說:“這是老漢浸淫了幾十年的釣魚功夫。老漢要釣江中之魚,根本不用色餌,隻要將釣鉤往江中一拋,要釣哪一條魚就釣哪一條魚,可以說是百發百中,從來沒失過手。”
“那你的過人嗎?”
“釣過!釣過!就是湧來十多個強人,我老漢都可以將他們一個個釣起,扔到水中或岩石上摔死摔傷。不過,小女娃,老漢不會扔傷摔死你的,隻想將你釣起來。”
“老頭兒,我在這裏先多謝你啦!”
以釣竿、釣鉤作為兵器,這可以說在武林中從來沒有見過。無疑,它是武林中一件最長的兵器,比長矛長三四倍,三四丈開外的地方,它都可以攻擊。它將九龍鞭和軟鞭以及三節棍的特長揉合在了一起,而且它還掛著一個小鋒利的魚鉤,就是不給它鉤住吊起,也會給它劃破了衣服,鉤傷了皮肉,其痛異常。將魚絲和釣竿握在一起,又可當細鞭用。以老漢這樣深厚內力的人,給他鞭中,不但能鞭傷筋骨,甚至能將一個人的腦袋擊碎或鞭得離頸飛去,比利劍將人的腦袋削下更厲害。何況魚絲魚鉤細小得幾乎無形,不知它幾時驟然襲來,令人防不勝防。它真是武林中少有的一門奇特兵器。小神女是第一次見識了這一門兵器,所以特別的小心了!
老漢又說:“小女娃,小心了,老漢第二次出手了!”幾乎是聲落魚鉤到。小神女擔心發生意外,暗運真氣護體,必要時可以將驟然襲來的魚鉤震偏震開而閃開,以免給它鉤中。當魚鉤驟然而來時,小神女奇厚的真氣將魚鉤略略震偏而縱身閃開了,令老漢第二次出手又擊空。老漢也暗暗驚訝,他明明看見魚鉤已經擊中了小神女,怎麼讓小神女閃開了?似乎小神女是一團輕煙薄霧,有形而無實的人體。
老漢以為自己用暗勁擊出的魚鉤,可擊穿金石,其快如流星飛矢,沒人能避開。但見兩次出手都無法擊中,漸漸感到小神女的身法,快得簡直有點不可思議了。他還看出小神女有一身不可思議的護體真氣呢。
轉眼之間,雙方在靈渠邊交鋒得難解難分。小三子在一旁看見,也目瞪口呆了。他見老漢身形幾乎沒有移動過,手中的一條釣竿卻左右前後晃動。他看不見魚鉤,更看不見釣絲急速飛舞。而小神女更似飛魂幻影般,上下翻飛,東南西北處處有她的身影滾動。現在,她真的不是一個實體的人了,而是一團影子,一團時現時滅不可捉摸的影子。這時雙方都抖出自己十成的功夫了。老漢可以說是用盡了全力,他開始抖出的兩三招,隻用了五成的功力,以為輕輕易易可將小神女釣起來,可是全部落空。到了後來,他是抖出十成的功力了。
小神女的千變狸貓身法,也抖出了十成,但功力卻沒有完全抖出,隻用了五六成。而且她隻是一味的閃避,從不回手進攻。固然,老漢的這一奇門武功,不易近得了她的身,但以小神女深奧莫測的武功,還手反擊不是不可能。隻是老漢聲言不想傷害她,隻要將她釣起來而已。所以她也不想傷害老漢,沒抖出其他的武功來,隻暗運真氣護體和運用狸貓身法閃避而已。隻要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用不著出手,她就可以取勝。
小神女眼看一炷香已快燃燒完,趁老漢一時沉不住氣,身形如驚雷走電,一下閃到了老漢身後,驟然出手,將他手中的釣竿奪了過來,笑著說:“老頭兒,我們別打了!你看,一支香已經燒完啦!就算你這時能將我釣起來也輸啦!”
老漢先是一怔:一看,果然那一支香已燃盡了,隻剩下香腳,自己是輸了。當他看見自己手中的釣竿,不知幾時轉到了小神女手中,更是驚愕得呆若木雞。自己浸淫了幾十年的武功,釣不了小神女,已是輸了;而自己的兵器,也讓人奪了去,更是慘敗,是自己一生中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他更想到了另一個方麵,這位武功不可思議的小女娃隻是奪去自己的兵器而已,她要是出手傷害自己,自己恐怕已倒臥在這靈渠邊了!
小神女見他呆若木雞,側著頭問:“老頭兒,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受了傷了?”
半晌,老漢向小神女一揖說:“小女俠一身的武功,不但令老漢輸得口服心服,老漢更感激小女俠手下留情,沒有傷害了老漢。”
小神女說:“老人家,我能傷害得了你嗎?”
“小女俠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傷害,心地仁厚而已。小女俠,現在你要老漢做什麼都可以,就是要老漢的一條命,老漢也可以交出來!”
“哎!老人家,你千萬別這樣,我是跟你鬧著玩的,你別當真的了!”
“不!小女俠,你雖然鬧著玩,我老漢卻是當真的。要是我真的將小女俠釣起來,我會將小女俠留下來。小女俠,你說吧!你要問老漢什麼事?”
“老人家,我隻要問清楚兩件事,要是你不願回答,或者有為難之處,你可以不答,我也不會怪你的。”
“小女俠,你盡管問我老漢好了!”
“老人家,你到底是什麼人?高姓大名?”
“你就是問這些?”
“是呀!你不想我們知道,不說也可以。”
“小女俠,這沒有不可說的。老漢是貓兒山淩雲寨的二當家,江湖上人稱九重手巫昶。”
小神女愕然:“無腸?”心想,什麼名字不好取,怎麼取這麼一個難聽的名字?一個人沒有腸子,能活嗎?
“小女俠別誤會,老漢是姓巫山之巫,昶,是指白天的時間很長的意思,是永字一邊加一個日字,不是腸子的腸。”
“哎!原來這樣,我還以為是沒有腸子哩!想不到老人家是淩雲寨的二寨主,我們兄妹兩人失敬了!”
“不敢!小女俠有話不妨再問。”
“我還想知道,興安城郊二裏地那一座莊院全毀了,是不是你老人家幹的?”
“小女俠想知道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