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金色的陽光,跳躍在人行道的菱形格子地磚上,她多想回到童年的時候,無憂無慮,前方有溫暖的家,遠處有喜歡的大哥哥。
天有不測風雲,一時間風起雲湧,被冰冷雨水打回現實的周瀟瀟抱起雙手遮著頭,雨還是順著鬢角流下,她卻逐漸看清晰了這座灰色的城市。
全身濕透,長發濕噠噠的還在滴水,當周瀟瀟如此狼狽出現在派出所的時候,民警們急忙圍繞過來,想要給予這個女孩她需要的幫助,他們認為她是遭受了什麼傷害。
周瀟瀟眼中不知是雨水,還是淚光,她把緊握的雙手送至眾人麵前,語氣堅定:“我是來自首的,我殺了人。”
一個年輕雋秀的少女,開口說自己殺了人,這叫派出所當值人員都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
人們大多以貌取人,隻有周瀟瀟心裏清楚,眾人不相信的,倒是真實發生的。她也曾是個遭受凶徒迫害的孤女,豈知也會變成奪人性命的凶手。
在空蕩蕩的審訊室內,周瀟瀟將殺害柳英的作案細節事無巨細地一一交待,負責審訊的警官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也隻有凶手知道這樣詳盡的細節了吧,怪不得案件遲遲沒有頭緒,誰能想象這樣一個清純的少女知道偽裝自己、全程戴著乳膠手套,冷靜地做完殺人、拋屍、逃離這一係列動作。
聽完了作案過程,警官將台燈對著周瀟瀟,不解地問:“動機呢?你的作案動機是什麼?她與你根本沒有交集。”
周瀟瀟平靜得令人生畏,她緊握著雙手,徐徐道來:“方亭指使我做的,我是為了陳曄霖,我從小就喜歡曄霖哥哥,而那個女人一直在做陷害、勒索曄霖哥哥的事。方亭跟我說,他有辦法一勞永逸,既除掉麻煩,還能讓霖哥哥跟我在一起。”
之前柳英拋屍現場,監控裏帶著棒球帽跟口罩那人的身形是個女子沒錯,但如果要把她跟眼前這個還應該在念書年紀的女孩兒聯係在一起,實在太觸目驚心了。
“如果你是為了別的目的而自首的,小姑娘,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這件案子,我們至今沒有找到關鍵性物證——”警官生怕女孩兒是為了什麼人、隱瞞什麼。
“凶器我都帶來了,你們可以檢測一下,就是這條飄帶,我用來勒死她的,還有方亭給她的支票。我一直以為方亭是在幫我,是在幫霖哥哥,事到如今,我懷疑他才是策劃一切的人。”周瀟瀟從口袋裏摸出了這兩樣東西,放在警官麵前。
即使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但如果你都不在了,我僥幸存於世上又有什麼意義……希望,我這樣做能讓你從困境中脫離吧。
“我可以協助你們,指認方亭,但我希望,你們要把他查個幹幹淨淨,他一定暗地裏做了不少壞事,因為他一直圖謀著對付陳家。”這是周瀟瀟唯一的心願,她願意為自己犯下的孽去贖罪,隻要罪行累累的人能受到法律的製裁,隻要她的霖哥哥能避免牢獄之災。
年紀雖然輕,但周瀟瀟一直都不是一個毫無城府的女孩,自己對KIKI下手那天用來喬裝的衣物是方亭給自己的,直到後來從陳曄霖衣櫥裏被搜出來一模一樣的,她就開始發慌了,在懷疑與信任之間徘徊……直到陳曄霖被方亭奪走一切,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得到有效的指認,警察便能堂而皇之到原來陳家的別墅,將方亭傳喚至警局,協助調查。
親眼見到方亭被警察從大房子裏帶走,躲在圍牆背後一身髒兮兮的邋遢男人似乎鬆了一口氣,渙散的眼神恢複了一道神采。
他的腦海似乎閃過一絲意識,朝著一個確定的方向走去。隻要能結束惶惶不可終日的煎熬,他便無所畏懼。
不論什麼時候、什麼場合,方亭仍然懷抱著冥頑不靈、執迷不悟,用不以為意的態度去拒絕承認,直至警察將那個流浪漢模樣、胡子拉碴的男人帶到了他的麵前,方亭才終於有了異樣的神色。
“有意思哎,又來了一個自首兼指認你的人!”兩位警官雙手叉腰,饒有興致地準備看戲。
見到方亭,邋遢的男人使勁往警察身後藏,外形瘋癲,說話邏輯卻不混亂:“就是他,是他……KIKI被滅口,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他說給我錢,我沒收到過,我就知道他不會放過我的。所有的事,都是方亭指使我做的,我隻是圖財而已!”
終於,方亭再也沉不住氣了,騰地站起來,狠狠瞪著說話的人:“單城城,你別想把什麼都推到我頭上,陳建夫婦,我沒讓你殺死他們!”
單城城跌坐地上,一副可憐樣:“事情鬧那麼大,綁架是重罪,兩個老家夥看到我的樣子了,我沒有別的選擇啊……是你叫我綁架他們的啊,罪魁禍首是你啊……”
一步錯,步步錯,入了歧途,又哪來康莊大道,不過是懸崖絕壁而已。
多後悔都沒用了,單城城出獄後為了金錢誘惑,同方亭狼狽為奸、一拍即合,就注定沒有回頭路了。隻不過當初,單城城並不知道方亭有多大的野性與圖謀,天真以為跟自己一樣不過是為了多撈點錢。
人是不是從出生時就注定了善惡呢,單城城在天成工作時就為了一己私欲背地裏搞點小動作,受到懲處還不知進退……提前出獄後還不忘圖財,走到後來殺人放火的一步,便再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