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道是英雄還遲暮(1 / 3)

“鐵哥.....”

“別瞎晃,你個二杆子,咱哥還出著血!”

宋鐵勉力睜眼,見著麵前兩張怪模怪樣的醜臉。

“哥醒了!”牛祿關切一句,搭手去扶他。

宋鐵埋頭一看,傷口處擦了一把草漿,聞著味道像是迄蟆兒草,繃著破布,衣服已經換了一身厚布夾襖。

“二娃呢?”

“巷子外把風。哥,我爹已備下家夥,這就背你出城去。”說話的是老大,疙瘩臉的牛俸。

“牛叔不是鄉勇?咋的沒進城?”

“我爹去給吳老狗的馬看病,回來跌斷了腿,在家歇著。”

“那……那兩個……”宋鐵朝米缸瞧去。

“裹了襖子,快沒氣了。哥,現在立即得出城,二娃來的時候我爹就熬開了藥,一應止血敷傷的都備下了。”

“我腿斷了。”

“祿娃背你,那兩個我背!”

宋鐵一想,此時不方便說丟開瘋女,丟家裏要壞事,丟街上隻能讓人追摸到線索,今夜可不止瘋女一個人鬧事。沒奈何,先把瘋女一起弄出去,是死是活再說,死了讓牛叔埋糞坑。

“走!”宋鐵斷然道。

兄弟倆立時勾肩背人,隻見床上張大娘蠕動兩下,探著頭說:“鐵子,危險就別回來,帶二娃一起走罷。有人來問,我也說得來話。”

宋鐵歎一聲,沒答話。心想這其實不是他的危險,被逮住也說得過去,就隻為救夷女罷了。

出得門,掩好門板,轉角一個陰黢黢的身影,正是伸頭縮腦的張二娃。他打來手勢,牛家兄弟背著三人跟上他悄步急走。夜風最是刮骨,宋鐵聽見呼扯的風拍打著門板,一顆心懸到八丈高,默默掂量著將來的說辭。

黢黑一片,幾人淋個澆濕,從狗洞鑽進薑二郎的宅子,被張二娃領到一顆數人環抱的老黃葛樹前。扯開亂草,糾纏的根彎出一個樹洞來。

“就是它了!”二娃指著樹洞說。

“你咋知道這裏有地道?”

二娃一顫,不敢搭話。牛俸呸他一聲,道:“薑家沒人,這雜種翻進來偷東西!回頭再罵他,哥,快走罷!”

進樹洞一路仄著身子瞎摸著向下,來到一處稍微寬敞的轉拐,二娃取出牛家兄弟帶來的包得嚴嚴實實的火把火石,緊擦幾下燃亮了路。

“洞裏陰冷,仔細腳下不平。”二娃嚷一聲,當前領路。

就著火把光,宋鐵一看邊壁,乃是人為鑿出來的,年生不明,心下暗自奇怪。這地道通往城外,費時費力,不太能是薑家鑿的。如說是過去縣裏躲戰事開的,也從沒聽說過。

約莫穿行大半個時辰,二娃忽然立住,轉頭驚道:“有聲響?”

“啥聲響?你快他娘的走,老子身上倆人!”

“不是……真有!”二娃舉著火把四下照一圈。

“狗入的,我兩兄弟背三人,你還囉嗦個毬!是弓手得捕咱們,是大蟲得吃咱們,是個屁兒蟲一腳踩死,你他娘皮子燥癢了不是,鐵哥還在流血!”

“格格格格……”一把怪笑亂撞在地道裏。

這一下,幾個潑皮嚇得是魂飛魄散,張二娃“哎喲”一聲顫落了火把,一撲爬跌進泥水裏,火把“滋”的一聲熄了,地道黑得深沉。

那兩兄弟咋唬得摔下背上的人,牛祿歉道:“哥,我該死!”便去扶宋鐵。

“地……地上有人!”張二娃差點驚翻了腦殼蓋子。

“我入死你親娘!”

宋鐵使力掙眼,依稀瞧見牛俸順手摸出一把刀,罵咧著朝聲音處撲去。

“啊呀!”牛俸叫著撞上邊壁,傳來一聲悶響。

“嘿嘿小娃子,你也想殺老夫?咦!”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隨即“咦”了一聲,地道靜了下來。

“是……是鬼不是?”二娃玄乎著,話也抖不直。

“鬼你媽!”牛俸爬將起來,喝道:“是條老狗,祿娃,動手!”

牛祿喉嚨咕咕一聲吼,瞎抓起一塊石頭,與他哥一道撲上去。黑影抖成一團,幾聲亂響後,牛祿道:“不見了?”

“我紮中了那老狗,不能放走,摸也要摸著他!”

此時,地道裏傳來幾聲飄忽的咳嗽,那人怒道:“好小娃子,忒也心狠,欺負老夫油盡燈枯!你幾個慢著,老夫有話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