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林穿的是便服,從早晨開始便揣著兜在南望角街和西十字街之間來回穿行,像是隨意的閑逛,漫步了足足兩個小時後,才壓低帽簷,若無其事地走入西十字街轉角口的那間落地窗被漆上黑色不透光塗層的酒館。
酒館裏光線昏暗。
明明是白晝,卻在裝飾物和漆料的遮擋下將外界的光線遮蓋得嚴嚴實實,哪怕是必要的通風口也做了塗層處理,隻在四方牆壁的角落上點了數支蠟燭,隱約能看見客人們的身影,有男有女,男人們大多肥胖,女人的身影則盡顯妖嬈。
【夜色風情】,是這間酒館的名字。
此處的情景,倒確實襯得上夜色風情的名姓。
菲林看向擺放蠟燭的櫃台,燭體紅豔之中透著一抹晶黃。
這是一種別名為南瓜燈的優質蠟燭,由蠟燭領域的大亨格寧燭廠出品,燭油是由多種動物抽取的優質油脂按照精心計算後的比例調配,由手藝精湛的師傅開辟模具製成。
南瓜燈比普通白蠟燭的燃燒時間要長久許多,更是品位和財富的象征,夜色風情酒館將這種蠟燭作為照明原料,也意味著進入這個區域的條件。
奢侈。
很是奢侈。
哪怕光線微弱,
但每一個角落裏都透著有錢的味道。
嘿,這可不是窮小子們能來的地兒。
“先生。”
幾個強壯的裸臂男人圍了上來,他們對菲林毫無印象,而夜色風情是會員製,從不對陌生人開放。
菲林知道,接下來他就會被質問,如果拿不出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信物,這些被訓練有素的安保就會“客氣”地將他送至門外,一旦他再有嚐試靠近的意圖,那麼客氣,也會變得不再客氣。
好在,他對此早有準備,在安保們尚未開口之前,就從左胸的衣兜裏取出了一張灰白色的皮紋卡片。
顯然這是一張真皮鞣製的硬質卡片,正反雙麵除了皮紋的紋理外幾乎沒有文字,隻在左上角的位置以凹刻的形式,刻著幾粒比米粒還要更微小的,不注意看都難以察覺的文字。
no.404。
是編號。
安保們臉上的漠然與凶神惡煞的氣勢瞬間收斂,態度恭謹地將菲林迎進酒館內,同時招來了酒侍,接引他前往空餘的桌台。
沒人能偽造酒館頒發的卡片,這些老手們隻需要輕輕搓撚右上角的編號,手指傳來的觸感絕不會欺騙他們,菲林持有的這張卡片的確是酒館所發,且地位非凡。
“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些什麼?”
剛落座,便有體態豐饒的兔女郎抱著點餐的菜單,笑語晏晏地迎上來,毫不膽怯,直接坐在菲林的右手側,握住菜單側向他的懷中,白皙的手臂貼在他的胸前,女郎每一次輕微的呼吸,都讓菲林感受到的空氣中濕甜的味道濃厚了幾分。
“讓我看看。”
他倒也不在意,神態自若地看著菜單上由熒光塗料書寫的餐品,緩聲道:“曼頓小羊排、785年的洛丹白葡萄酒、焗蝸牛……甜品隨意吧。”
“好的先生,那麼,您還有其他的需求麼?”
兔女郎抬頭,臉頰離菲林更近了,他能清晰地看到女郎臉上的一抹恰到好處的緋紅,以及雙眸中的化不開的媚態與渴求。
她是在渴求,成為菲林的專屬酒侍。
這也是夜色風情酒館存在的真正意義,看著四周那些肥胖的富商們身邊左擁右抱的俏色女郎們就很容易理解,對於富人們而言,夜色風情可不僅僅是喝酒的餐飲地,而是取樂的風流所,是配得上他們身份的高檔c館。
富人們願意花大價錢取得進入酒館的資格,女郎們也樂意成為他們膝下的玩伴,殊不知相比於地下街混亂的c館,夜色風情的待遇要好上太多,而陪伴一次身份尊貴的客人,更能夠讓女孩們獲取一筆令旁人驚歎咂舌的不菲薪金。
所以在這個地方,男人們足夠主動,而女人們,則主動到瘋狂。
兔女郎顯然不肯放過菲林這隻小肥羊,他手中的卡片可是最上乘的幾張之一,品相對於胖的跟頭豬似的富商們相比也是極佳,她已經看見了不下五位同伴的目光緊盯在菲林身上,要是不主動些,侍奉這位客人的機會鐵定得被搶去,那可不成。
“那,你留下來陪我,怎麼樣?”
菲林十分上道,勾起兔女郎紅撲撲的臉頰細聲細語地呢喃。
“樂意效勞。”女郎嬌羞回應。
餐品和葡萄酒很快端上,菲林的醉意愈深,額際的汗珠愈多。
身旁,兔女郎的衣物也愈顯輕薄。
兩人的臉頰都紅透了,菲林的頭靠在女郎的香肩上,吐出一口酒氣,醉的有些厲害,恍惚著說:“我們……是不是該換個地方?”
兔女郎連忙招手示意角落中的侍從,同時肩負著菲林的臂膀,接過房間的鑰匙,向左手廊道後的貴賓包廂走去。
飲酒取樂隻是前戲。
對於夜色風情的熟客而言,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
不過菲林醉倒的速度有些過快了,珍貴的葡萄酒還剩下小半瓶,注意到這邊的熟客望向迷醉的菲林,有咂嘴的,有歎息的,有搖頭的,也有挑釁的。
小年輕,真是不懂生活的情趣。
砰。
門被關上。
兩人瞬間分開,各自的醉意皆是一掃而空。
兔女郎提起滑落的肩帶,蹲在牆壁的角落,按下一塊暗磚,旋出一扇半人寬的暗門,起身回頭,恭謹地向菲林行禮。
“母親在門後等您。”
“我知道了。”
菲林順著暗門走進,兔女郎則關上暗門,開始布置房間內的裝飾,力求一個淩亂,一個激情四射。
暗門後的通道比他想象中要長得多,走了約三分鍾才看見光亮。
房間內全是實驗器皿,穿著白褂的女人束起長發,正拿著鋼筆在紙上迅速地書寫著什麼,在她左邊已經摞起一疊較厚的紙堆。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正對著菲林的視線。
光線昏暗的情況下,愛蓮娜眼中的幽綠反倒淡了許多,哪怕是仔細看都很難發現這是一雙人眼,難怪菲林好幾年都沒發現自己潛入醫務室的行為都被一雙眼睛盯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