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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世界·體溫

[吃人的事,對麼?——魯迅·狂人日記]

狂人,你眼中的世界,擁有怎樣的溫度呢?

狂人,我該怎樣定義你呢?

親愛的,你,真的觸摸到了,他的心髒?

某一天,我嚐試著,跟隨你,用你一樣的思維,操著你一樣的行為,感受著你的感受,踏上名曰“世界號”的列車,預備行軌。

我一直牢牢謹記著“吃人的人”的風險,所以,一上列車,我便四下暗中觀摩,他們會不會把我吃掉!因為下一站叫做“鄰裏站”。記憶裏,他們總是對你“怒目而視”,在他們眼裏,不,或許應該是你眼裏所折射出的他們,總把你當做過街老鼠,是第一批要吃了你的人。

我在座位上,彷徨著,但決計未敢呐喊!

“世界號”一直在行進,我裹著驚恐的外衣,從衣領處探出那一顆好奇的頭顱,好奇妙,我怕極了這些隨時準備對我張開血盆大口的鄰裏,卻又忍不住想要觸摸他們,甚至想要將他們拉得與我近些。不僅僅是從我身邊輕擦而過的衣袂,或許是那一口口的唾沫星子背後的趣味。

列車又走了沒多久,我終是站起來了!

因我想著,與其彷徨等待,不如主動出擊。我黑灰色的布鞋跨入列車人行道,我不知道他們是否在打量我,但我知道,每當我行進一步,內心的彷徨便會新增一分。我依舊忍受著頭皮的酥麻和周身漸漸豎立起的汗毛。

砰——

“嗚嗚……”

“孩子,離我孩子遠點!”

終於,他們要開始吃我了麼?我默默向後退了幾步,感覺喉結正上下蠕動,喉嚨似很幹燥。眼前那正在哭泣的小孩和用手緊緊圈住他身體的近乎瘋狂的婦人,還有周圍若隱若現的“怒目而視”的眼神。不錯,這不正是我眼裏時常看到的“吃人”的常態麼?

於是,我做足了準備,等待他們來“吃”我!

可當婦人將小孩子摟過肩膀,腳步顫巍巍的向後退,孩子滿含淚花的頭顱在看了我一眼之後迅速地蜷縮在婦人頸間,我疑惑了。剛剛那抹躲閃也來不及,生怕我與他的視線碰撞的眼神,還有那顫巍卻隱隱有些發抖的雙腿,比之前頻率還要快的腳步聲,與之前的設定,似有些出入!

我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再次坐回了座位。

可就在我的身體接觸座椅時,腦中瞬間浮現那母子二人的形與神,我幾乎不敢確定,那呼之欲出的答案——是,害怕吧!嗬,多麼可笑,她們怎麼可能會害怕我呢?她們應該對我怒目而視,然後吃了我,這才符合往日我所看到以及感覺到的冷冰冰的一切,不是麼?

我將雙手狠狠地插入發根,使勁兒地摳著頭皮,疼痛之感讓我冷靜了下來。

其實,他們真的會“吃人”麼?

難道,“我”就一定是會被吃掉的人?那我因何被吃,僅僅是因為我是我?

嗚呼,我是何其不幸!悲夫,他們是何其無辜!細想開來,我能得到或許也是目前最為合理的唯一結論便是:未知使他們害怕了。麵對一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的人,無論是行為還是思想都與他們所熟知的“平常”背道而馳,甚至超出了他們對“平常”的預估。起初或許隻是一驚一乍,但長此以往的一驚一乍的積累,就會轉變為極度的恐懼和害怕。

他們,也隻是被“我”這樣的人給連累了而已。

這個世界,也不都全是“吃人”的人吧!倘若以“我”的眼光來描摹世界與世界之人,毫無疑問,他注定冰冷且沒有絲毫色彩,其最終結果就隻剩“吃人”了;若把“我”剝離出來,我想我的眼睛定然會被重新著彩,上色,“我”將褪去冰冷與溫暖相擁,那一刻,我的身心將會是一片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