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山淡淡一笑:“牧家為了大周,如今隻剩下了我與良叔二人,牧家軍為了黎民蒼生,三十萬大軍如今隻剩下五萬不到,我們做得夠多了,所以這一次,我們誰也不幫。”
這是一個徐寒預料之外的回答,他不由得一愣,隨後目光上下打量起了牧青山。
無論是當年玲瓏閣中的周章,還是此刻這手握大權的北疆王,牧青山都始終是一派胸有成竹的恬靜模樣,但這份恬靜的深處卻也始終藏著一些徐寒看不透的東西。在這一點上,他與牧極倒是頗為相似。
徐寒見他如此自然也不能再多言些什麼,恰巧此刻諸人已經行到了劍龍關外,牧青山隨即停下了自己的步伐,朝著徐寒拱手一拜:“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徐兄路上一切至少冀州境內我都早已為徐兄打點過,徐兄大可放心,至於其他牧某就隻能祝徐兄一切順利了。”
徐寒倒是未有想到牧青山如此果決,他也很快朝著牧青山拱手一拜,言道:“謝過牧王爺。”
說罷這話徐寒也沒了遲疑便領著諸人邁步離去。
......
此時一值九月中旬,大周境內的天氣比起大夏要冷上幾分,尤其是在夜裏。
離開劍龍關後,趕了一天路的眾人在一處平地上安營紮寨,畢竟這大周不比大夏,加上局勢動蕩如此多人招搖的入城終歸免不了引來有心之人的懷疑,徐寒不願招惹是非因此便決定在野外休整。
吃過幹糧,諸人大抵已經睡下。
這時方子魚忽的湊到了徐寒的跟前,皺著眉頭言道:“姓徐的你真的要先走嗎?”
已經打點好一切準備動身的徐寒側頭看了方子魚一眼,點了點頭說道:“嗯。”
“我覺得那個姓牧的有古怪。”方子魚思慮了一會,又才言道,她大抵也知道秦可卿對於徐寒的重要性,因此說出這番話想來也是思慮了良久。
“何出此言呢?”徐寒聞言有些奇怪,當初玲瓏閣中,陳玄機、方子魚、周章三人都是師承鍾長恨門下,也算得上師出同門,方子魚的懷疑倒是出乎徐寒的預料。
似乎看出了徐寒的疑惑,方子魚咬了咬牙言道:“你想啊,當初長安之變時,那姓牧的明知道那些老家夥的算計卻對你閉口不言,很明顯他與那些家夥是穿一條褲子的,今日他所說的一切未必便是真的,保不齊很可能便是為了引你入甕而設下的圈套。”
“況且天策府廢了那麼大的功夫才將可卿送到了皇帝的位置,這才一年多的光景怎麼就忽然變了心腸?”
方子魚擔憂並不能所毫無道理,但徐寒還是在那之後問道:“你不相信牧兄的為人?”
方子魚大概是有些心急,語調也在那時高了幾分,她跺了跺腳言道:“人是會變的!”
徐寒目光平靜的看著此刻的方子魚,看著她眸中某些即將翻湧而出的東西。他知道即使到了這時,方子魚依然對於陳玄機的事情耿耿於懷,他無法去磨平這樣的傷痕,隻能言道:“但有些人是不會變的。”
“你怎麼知道牧青山沒有變!”方子魚不解道。
徐寒笑了笑,說道:“我說的不是他...”
“是我。”
方子魚一愣,她眸中憤怒、焦急、困惑在那一瞬間盡數消融。
徐寒不會變,就像當初他們相遇在玲瓏閣的重矩峰上一般,他始終是那個可以對敵人提起間、握起拳頭,轉身卻又能為朋友佝下身子,拾起柴火烤紅薯的徐寒。
他根本不在意牧青山是否騙他,他隻是向確保秦可卿的安全,就是這麼簡單到愚蠢的邏輯。
方子魚握緊的拳頭鬆了下來,她烏黑的眸子中忽的蕩開了一抹笑意,她盯著徐寒輕聲說道:“我懂了。”
徐寒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周遭的諸人,拱手言道:“此處就擺脫諸位了,徐某先行一步。”
說罷徐寒又看向方子魚,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腦袋,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下笑道:“放心吧,我會沒事的,到時候我還要和你一起去陳國,把陳玄機那個負心漢揪出來暴打一頓。”
方子魚聽聞這話,頓時展顏一笑,她重重的點了點頭,言道:“嗯!打死那個姓陳的。”
徐寒再次轉身看了看身旁的玄兒與嗷嗚,還有那蹲在一旁心高氣傲的黃猴,輕聲言道:“走啦!”
說罷身子一躍便朝著夜色中遁去,玄兒見狀趕忙跳到了徐寒的肩頭,一旁的嗷嗚在地上狂奔,奈何追不上身為仙人的徐寒的速度,隻能使出吃奶的力氣一邊跑一邊朝著漸漸遠去的徐寒的背影叫喚。黃猴見狀捂了捂自己的額頭,然後飛速上前一隻手便舉起了嗷嗚看上去比他大出數倍的身子,在狗子目瞪口呆的驚悚神情下高高躍起,追上了遠去的徐寒。
噗嗤。
見著這番情形的方子魚終於破涕為笑,她朝著徐寒遠去的背影大聲喊道:“姓徐的,見到了我爹別忘了告訴他,別死太早,我娘可不願意他這麼早就去看她!”
徐寒的身影在這時早已消失在夜色中,隻有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