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聞言臉上的笑意忽的一滯,整個人忽的僵在了原地,半晌之後方才臉露苦笑:“千年來百萬修士追逐之物,恐怕也隻有能走到那一步,亦隻有你能拒絕這一步。”
是的,卻如他所言,這一切隻有發生在道人身上,才會如此既在預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你果然還是忘不了阿言...成了真仙,你報不了仇,可若是不成真仙,你同樣報不了仇,這是一個死局。”老人又言道。
道人這時方才走到矮榻前,放下了自己背上那巨大的木箱,於老人的對側坐下。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誰說天下隻有一條可以通天的路?”道人不動聲色的回應道。
老人聞言心頭微微一震,但麵上還是不動聲色的言道:“這麼說來,你是找到辦法了?”
“我去過大淵山,見過那位妖族大君。”道人的回答有些牛頭不對馬嘴的味道。
旁人無法理解,老人同樣無法理解。
“他給你指了條明路?”他隨口問道。
“嗯。”道人的回答卻是出乎預料。
“哦?”老人故作雲淡風輕的飲下一杯酒水,強壓下了心底的波瀾起伏——他終究不願意在這個與自己鬥了半輩子的故人麵前落到下風。
“那你要求的事情又是什麼呢?”老人轉移的話題,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不是不好奇,隻是這些年過去,他也想通許多事情,以往介懷的種種,如今卻早已看淡,否則他又如何能在這裏與這道人把酒閑談呢?
“說來,有些羞於啟齒。”道人有些遲疑。
“你素來寡廉鮮恥,說便是了。”老人不喜道人這扭捏態度,於那時出言譏諷道。
道人聞言還是遲疑了好一會光景方才言道:“我想於你這裏,求取一物。”
“何物?”老人問道。
道人又頓了頓,似乎還是覺得不妥,直到老人臉上露出一抹不耐煩的神色,道人方才於咬了咬牙之後言道:“你的佩劍。”
“這個?”老人的身伸出,房間的某一處便響起一聲劍鳴,一把造型古樸的長劍便於那時飛入他的手中,他拿著劍在道人的身前晃了晃,嘴裏如是問道。
“嗯...”道人艱難的點了點頭。
這於他看來是一件極為失禮的事情,尤其是對於眼前這位已經名滿天下的劍仙來說,索要他的佩劍,就好比奪人妻女一般既下作又魯莽。
但他終歸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所以他在說出這話的同時,腦海中也開始打著腹稿,一次希望眼前的老人能夠理解他處境。
可是這樣念頭方才升起,那腹稿還未在他的心中寫好開頭。
“給你。”老人的聲音忽的響起,然後他伸手一拋,那把與眼前老人一般名滿天下的神劍便在那時落到了道人的手中。
“嗯?”從未想過此行如此順利的道人不由一愣,他看了看手中的神劍,又看了看眼前的老人,眼睛眨了又眨,那臉上的神情就好似在懷疑眼前之人究竟還是不是他曾經認識的那人。
“我已經用不著他了。”而老人似乎是看出了道人的疑惑,他朝著道人擺了擺手言道。
“用不著?”道人聞言一愣,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頓時臉色一變,他有些悲傷的看向老人問道:“還剩多久?”
“什麼?”這次輪到老人不解了。
“你還能活多久?”道人再次問道,於他看來一位劍客用不著自己的劍,那唯一的原因無非便是這劍客行將就木。
可誰知聽聞這話的老人卻是勃然大怒,指著道人便罵道:“活多久也比你魏長明活得久,你放心就是你死了我也不會死!”
老人這般態度讓道人明白自己是會錯意了,自知理虧的他自然不敢反駁,隻能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這是何意?”
老人淡淡一笑,神情輕鬆的言道:“我這些日子想了想,你們要麼歸隱山林,要麼去見閻王老爺,世界雖大,卻再無我一位舊識,著實無聊。與其如此,倒不如答應那老小子,去劍陵替他守墓...”
對於此事多少知道一些的道人雖然驚訝老人的選擇,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在一陣沉默之後,點了點頭:“如此...也好...”
“那裏什麼劍都有,這把劍你想要便那去吧,但醜話可要與你說在前頭,這劍名為陽明,取自我名,與我相伴一百三十餘載,你可得好生對他。”老人如此言道,末了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道:“對了,我記得你不是從不使劍嗎?取它作甚?”
道人的額頭上頓時浮出濃密的汗跡,他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言道:“熔了....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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