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到了終點...”
蘇慕安其實並不傻,這些日子的相處中,從刀客與寧竹芒的隻言片語裏他大抵聽出這二人似乎要去幹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此刻似乎便是他們出發的時間了。
雖然兩個月的相處刀客素來冷漠,除了傳授刀法,很少與蘇慕安再有其他的交流。但這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蘇慕安卻是明白得很。
他低著腦袋沉默了許久,再次抬頭看向刀客時,眸中便有決色亮起。
“師父,慕安想和你一起去,我能幫到你的,一定可以的。”似乎是為了證明這一點,少年在說這話的時候將手伸向背後,握住了那把傳承千年的長刀的刀柄。
“你幫不了我,就算你有朝一日修成仙人,也不見得能為我做些什麼,所以記住了,永遠不要想著為我報仇。你能好好活著,將我這微末的刀道傳承下去,便是對得起你我這場師徒之緣。”刀客卻淡淡瞥了少年一眼,如此說道。平靜的語氣中卻帶著一抹不容置疑的堅決。
蘇慕安聽聞此言,頓覺不可思議。
“成了仙人也不行嗎?師父與你大叔究竟要去做什麼?”
“或許等到你哪一日能拔出你背後那把劍的時候,你就有本事為你師父,還有我報仇了。”寧竹芒見場上的氣氛有些凝重,便在那時邁出一步,笑著說道。“回去吧,小慕安,去找你的徐府主,讓他對我女兒好一點。否則我寧某人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可!”蘇慕安聞言還要再說些什麼,可就在這時一旁沉默不語的墨塵子卻忽的邁出一步,走到了蘇慕安的跟前。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蘇慕安,準確的說是看著蘇慕安背上的那把藏鋒於鞘的劍。
“這把劍嗎?”他如此問道,眉頭皺起,眸中神色凝重。
墨塵子的插話倒是出乎了在場諸人的預料,他們紛紛轉頭看向這位劍陵的守墓人,眸中不乏疑惑之色。
可墨塵子對於諸人的目光卻是猶若未覺一般,目光依然直直的盯著蘇慕安背後的那柄長劍。
蘇慕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退去一步。
“可否借我一觀。”但墨塵子卻依然未有察覺到蘇慕安的異樣,他伸出了手,如此問道。
“這...”蘇慕安頓時遲疑了起來,他求助似的將目光移向身旁的刀客與寧竹芒。
寧竹芒見此番情形忽的心頭一動,上前一步言道:“小慕安你就借給墨劍仙看一看,要是墨劍仙能夠用處此劍,說不準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寧竹芒這話自然不假,蘇慕安背後那把長劍中所蘊含的力量,可謂他平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若是墨塵子當真能動用此劍,那麼這天下人又敬又怕的太陰宮對於他們也不見得是一座有去無回的龍潭虎穴。
蘇慕安的心地善良,雖然他對此隱隱有些不安,但為了能給自己的師師傅與寧竹芒爭取到一線生機,他在微微沉吟之後,還是將那把藏鋒於鞘的劍遞了出來。
接過長劍的墨塵子,不再多言。
隻見他一手捧劍,另一隻手輕輕的摩擦著劍鞘,他的眸子亦在那時眯起,似乎是在悉心感受著些什麼。
周遭的諸人亦都屏住了呼吸,將目光落在了墨塵子的身上,期待著這位劍道宗師是否會創造出某些奇跡。
墨塵子的手在劍鞘之上緩緩移動,在數息之後終於來到了劍柄處。
他沒有絲毫猶豫便在那時,緊緊的握住了劍柄。那看上去平淡無奇的劍鞘,在那時,也好似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劍身開始瘋狂的顫抖。
墨塵子眸中神光一凝,身子隨即一震,身為仙人的氣勢在那一刻如潮水一般湧出,諸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握著劍柄的手上青筋暴起,甚至就連額頭上也開始浮現一顆顆鬥大汗珠。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約莫數息的光景。
在諸人詫異的注視下,那把長劍的劍身開始緩緩移動,他被抽了出來。
雖然隻是兩指寬的長度,但卻足以讓諸人看清那黝黑的劍身。
諸人的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但這樣的驚喜還未來得及在他們的臉頰上蔓延開來,在下一刻便化為了濃鬱的震驚。
錚!
被抽出兩指寬的神劍在那時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長鳴。
就像是遭到了僭越的君王,又像是受到了褻瀆的仙神。神劍的顫抖欲發劇烈,劇烈到即使是身為仙人的墨塵子也難以將之握緊,那被抽出的兩指寬的劍身,也在那時爆出一道黑芒,那光芒,奇黑無比,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龐大威嚴。
諸人還未從這般變故回過神來,下一刻,異變再次突生。
隻見那柄,常見的,劍鞘之中,一道道白芒,忽地暴射而出,直直的湧向握著劍柄的墨塵子。
墨塵子看得真切,那些白芒其實便是一把把寒風閃徹的長劍。
在感受到那些白芒之中所裹挾的磅礴劍意之後,他不敢托大,在那時趕忙鬆開了握著劍柄的手。
頓時耀眼的黑芒散去,漫天的劍意消退,那數道白芒也紛紛遁回劍鞘之中。
一切雖然歸於平靜,但場上諸人卻在那時你看我我看你,臉上滿是驚駭之色,久久不肯散去。
直到數息之後,墨塵子將手中的長劍一轉,雙手捧著遞回到了蘇慕安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