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有所覺,他抬起了腦袋,嘴角是殷紅色的鮮血,顯然他的病情遠比看上去的要嚴重得多。
“消息送出去了?”他虛弱無力的問道,身子抬起,再一次坐回了床頭。
“嗯。”身著一襲黑衣的身影輕輕的點了點頭,走到了床邊,恭敬的將男人的身子扶正。
“那賤人又給王爺喝藥了?”黑影嗅了嗅屋中的味道,眉頭皺起,眸子中戾氣湧動。“讓我去殺了她吧!”
“不急。”男人卻在那時擺了擺手,“我的病早已入了膏肓,喝不喝那藥對我來說都無甚關係,她還要留著,她是祝賢的眼線,也是我們護身符。要殺她,還未到時候。”
黑影見狀有些不忍。
“這麼多年,難為王爺了。”他在那時說道,粗獷的聲線中竟是在那時帶著些許哽咽之音。
男人聞言慘然一笑,他的目光忽的空洞了起來,怔怔的看著遠處的牆壁,在數息之後,那漆黑的眸子中爆出一道冷冽的神光。
他喃喃說道:“十年也罷,百載也好。”
“牧魂不滅,血債血償!”
......
昆侖之巔,天柱聳立。
雪白如玉的柱身上抵九霄,下通黃泉,亙古未曾有過更改。
而巨大天柱四周卻枯坐著密密麻麻的屍骸。
他們中的大多數屍身早已腐化,隻剩枯骨。想來年代應是無比的久遠。
而唯獨其中有一位青衫老者,雖然周身已是被風雪凍成了冰雕,但麵色卻還依舊紅潤,隱約有些氣機。
哢!
忽的一道細微的聲響在靜謐的昆侖山巔響徹。
一道裂紋浮現在了天柱的柱身之上。
那裂紋極為細小,但落在那潔白無瑕的柱身上卻顯得尤為紮眼,好似一隻吐著信子的毒蛇一般。
青衫老者的身子那時一震,他緩慢又艱難的抬起頭,看著那一道忽然浮現的裂紋。
“滄海流,我能做也隻有這些了。”
他苦笑著說道,隨即那如遊絲一般的氣機在數息的起伏之後,忽的湮滅,他的腦袋一沉,徹底低慫了下去。
一道晦暗的氣機隨即以天柱為中心猛然蕩開,包括青衫老者在內的屍骸們在那時紛紛化作塵土,隨著那股蕩開的氣機飄散於天地間。
而天柱之上的裂紋亦隨著那些屍首的消散,好似一尊惡獸破了牢籠一般開始不斷的蔓延。
一頭朝著天穹,一頭朝著無底的深淵。
上抵九霄,下至九幽。
......
夜色已深,徐寒飯後在屋外的空地上練過那一套摧嶽劍法之後,回到了房門中。
他有些心神不寧,卻說不清緣由。
是因為今日陳玄機的離去又或是其他?他都說不真切。
他隻是覺得好似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離開了一般,煩悶得很。
即使在揮舞了那一套劍法之後,這樣的煩悶感依然不見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他搖了搖頭,走到了楚仇離為他燒好的熱水旁,脫下衣衫正想著好好泡上一個熱水澡,安心睡下。
鐺。
但那時,耳畔卻傳來一陣輕響,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衣衫中落了下來。
徐寒一愣,將那事物撿起,放在眼前細細端詳。
而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天策府的茅屋之內,那位枯坐了數載的刀客,似有所感,也從懷裏掏出了那樣一個事物放在眼前。
那是一隻玉佩。
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而就在二人將之放在眼前時,那些裂紋忽的再次開始蔓延,隻是瞬息光景便再次密實了數分。
叮。
又是一聲脆響傳來。
而後,在徐寒震驚的目光下,那玉佩化為了粉塵,落入了他的掌心。
“這!!!”徐寒始料未及,他的瞳孔在那時陡然放大,身子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
夜色如殤,夏風微涼,它徐徐而來,將少年手中粉塵吹向遠方。
回過神來的少年,驚慌失措,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被揚起的塵埃,就像是要抓住某個人的雙手。
可那些東西,他又怎能握得住。
幾次伸手無功而返的少年,一個不防,身子趔趄,狼狽的跌坐在地,將那一桶燒好的熱水碰翻,傾灑一身。
巨大的響動驚醒了本已入睡的葉紅箋,她穿著一件單衣,推開房門,卻見那少年跌坐在地。
“怎麼了?”她問道。
那時,少年回過了頭。
他的神情狼狽,懷裏緊緊抱著一段沒有飾物的流蘇。
臉上沾滿了水漬。
卻說不清究竟是清水,還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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