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羅殿的修羅訣,這樣害人害己的法門練來何用?”往常徐寒修行這法門,滄海流素來是不聞不問,但今日不知為何,在徐寒開始未有多久之時,這位被大周天下追殺了數十載的老人卻忽的出了聲。
徐寒聞言也是一愣,這套拳腳的名諱便正是修羅訣,準確的說隻是修羅訣的前篇,粗淺無比,想要修行之後的功法需得做到青衣大修羅的位置方才有可能被傳授。
“前輩此言何意?”徐寒心中詫異於滄海流的眼界,隻是數眼便看出了這功法的來曆,而聽他之言,似乎對這修羅訣還有些獨到的見解,徐寒自然是下意識的追問道。
“修行之道講究剛柔並濟,內外兼修,天下宗門大抵以內力輔以外力,以期達到那超凡入聖之境,即使是夏國那些龍隱寺的禿子,修煉肉身,也講究以內力輔佐,淬煉身軀。但修羅訣這旁門功夫,卻是引妖力入體,強行淬煉肉身,前期雖然是精進迅速,戰力也強出同輩不少,但越到後麵,妖力的反噬便越發明顯,不僅身體會因為妖力的滲透而產生各種問題,修行也愈發吃力,這樣的做法,無異於拔苗助長,舍本逐末。”滄海流發出一聲冷哼,款款而談,言語之中不乏對於這修羅訣的輕蔑之意。
“......”徐寒聽聞此言,一陣沉默,然後他朝著滄海流弓了弓身子,語氣誠懇的言道:“謝過前輩教誨。”
此言說罷,他便再次施展起那套修羅訣的拳腳。
“你!”滄海流見狀一陣氣結。他本是這幾日見徐寒如此辛苦,卻不曾有過半分怨言,心底動了些許惻隱之心,今日方才有意出言教導,可誰知這話出口,徐寒卻不以為意,尚還在修煉這修羅訣。這讓素來心高氣傲的滄海流不免有些氣結,“老夫之言可非危言聳聽,小子執迷不悟,他日必自嚐苦果。”
徐寒聞言,再次收了手中的拳勢,微微一笑。
“前輩教誨,徐寒自然銘記在心,隻是世道逼人,我出身卑微,能得這修羅訣傍身已是萬幸,又哪來的機緣尋得什麼高深法門?修羅訣再不濟,也是我保命的根本,晚輩不想死,所以也沒得選。”徐寒說道,他目光中的清澈,讓人對他所言竟生不起半分的懷疑。
徐寒這不卑不亢的態度讓滄海流覺得就好似碰到一塊頑石,想要嘲弄卻又無從下口。
而這時,徐寒收了心神,再次全神灌注的投身到那修羅訣的修行之中,他斷了一臂,無論是力道還是身子的平衡性比之之前都差了許多,這樣的狀況遠不是七八日光景便可以適應的,因此這一套他本已爛熟於心的拳法,現在施展起來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一旁默默看著徐寒的滄海流在這時眼前一亮,他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再次出言說道:“但凡這修煉肉身的功法,肉身便是一切的根基,你斷了一臂,就好似那劍俠少了利劍,刀客少了寶刀一般。我觀你修為如今也破了寶瓶境,入了丹陽境,可現在但凡一個寶瓶境的武者恐怕你也不是對手,這樣的你與鹹魚有何區別?活下來又能做些什麼?”
這幾日的相處,徐寒倒也將這位盛名傳遍大周天下老頭子的秉性摸得清楚了幾分,他嘴上說話倒是從不饒人,總是喜歡逞些口舌之利,但心思卻遠比不上他話裏的刻薄。從這幾日每日都為徐寒留下些食物便可看出些端倪。
因此,徐寒在聽聞此言之後卻也並不惱怒。
“前輩所言極是,晚輩或許真的隻是鹹魚。又幹又臭的那種鹹魚。我已經一無所有,若是我再不掙紮一下他們會以為我已經死了。死鹹魚和臭鹹魚,我更想做後者,哪怕隻能是惡心一下他們,也是好的。”徐寒幽幽的說道,他的目光在那時變得陰沉了下來,就好似陷入了某種難以自拔回憶之中。
“他們?”滄海流一愣,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徐寒露出這般神情,這少年這幾日總是表現得極為堅韌,無論他如何刁難都是默默承受,也未曾表現出任何的不滿,此刻這般神情倒是讓滄海流有些意外,他下意識的追問道。心裏更是好奇得緊,眼前這個少年究竟能與何人結下這般大的仇怨?
“森羅殿。”徐寒冷著臉色回應道,聲線陰冷得好似從九幽黃泉之下傳來。
“他們欠我一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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