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3)

不知過了多久,即分不清前和後,高和低,也分辨不出東南西北,永遠都混沌漆黑,似乎時間也一同死去。在這裏,刹那和永恒都變得毫無意義。

沒有征兆,毫無來由的,就在這寂靜的漆黑中突然傳出一聲仿佛歎息似的悠長而沙啞的低吟。就像微微蕩起的波瀾向四周層層擴散,打破了琉璃般的湖麵。停滯的沙漏開始流逝,黑暗中有股莫名地不安在躁動,無數看不見的東西在沉浮。

低沉地吟哦很快消失,世界重新回歸岑寂,靜悄悄的,又過了很久,到底是多久?沒有任何存在能夠說的清楚!因為時間在這裏不再是奢侈品,沒有人再去關注它,在乎它。時間就像附著在衣服上還未撣去的塵埃。

突然,兩點銳利的紅光在空洞的眼眶中兀地現出,鮮豔而又冰冷,侵蝕了周圍的顏色。一陣窸窣摩擦地聲音,一具穿著一襲比黑夜還要濃鬱的寬大長袍的骷髏從巨大的石椅上起身,陰森和磅礴的死亡氣息從他佝僂的身軀中悄然散發出來。

消瘦的骷髏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緩緩向四周掃視,就像一位領主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他慢慢的發出“咕”的一聲,但不是說話,似乎隻是喉嚨間的骨骼發生了無意義的摩擦。他緩緩抬起右手,黑暗中散發著柔和的乳白色光澤手骨仿佛是細膩的象牙雕琢而成。他將拇指的末節指骨卡住彎曲的中指,拇指向外用力,中指向內用力搓動,擊打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伴隨著骷髏的這一記響指,漆黑的世界內,石壁上,地麵上,所有物體旁邊,都憑空出現了綠幽幽、搖曳不定的磷火。慘綠色的無溫度的光照亮了這個世界——這是一間非常巨大又擁擠的房間。

四壁都是書架,書架上擠滿書籍,符咒的靈光和扭曲的文字寫在它們布滿灰塵的書背上。一排排水晶試管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各種奇形怪狀的玻璃瓶罐堆放在大大小小的桌子上,裏麵盛滿了各種顏色的內容物,有液體、有固體、還有隱藏著不明力量的一刻不停的沸騰的煙霧狀氣體。

房間的中央,一張巨大的、古老的黑檀木木桌,桌麵打磨的如鏡麵一般光滑,上麵刻著許多隔離的咒文,讓可以讓他在工作時不會受到外界的任何幹擾。

桌上散布的是各種各樣,恐怖或奇特的物品。它們胡亂的堆放在桌上,各類金屬和植物肉塊混雜,變異的昆蟲和活體的肉塊在相互吞噬,在靠外麵的邊緣一隻肉和鐵拚成的構裝體正一寸一寸蠕動著似乎要逃離這張桌子。怪物旁邊的桌麵上橫豎擺滿了刀、剪、鉗、針等各種特製器材。

在另一個角落有一排巨大的橢圓形玻璃罩,裏麵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生物,它們都是他從大陸各地和平行世界中收集而來的,它們有的是完整的屍體,有的則是從某生物身體某部位摘下的器官。

“我這是怎麼了?真奇怪?我不應該做夢,我已經死了!脆弱的肉體隨著時間腐朽,鐫刻名字的巨石風化為塵土,遙遠的傳說變的誕妄不經。我品嚐不到美酒佳肴的滋味,觸摸不到絲麻毛絨的質感,感覺不到炎寒貧富的哀樂。啊!我死了!久遠到都忘記了自己因何死,為何選擇成為巫妖,甚至忘記了最後一次沉睡的時間。我早已被世界拋棄,被世人遺忘,被自己放逐。可是我為什麼會做夢呢?”

骷髏低沉呆板的聲音從空氣震動而來,事實上他的喉結聲帶都沒有了,舌頭也沒有了,換作一般的被負能量侵染的骷髏肯定是不能說話的,除了一點摩擦的聲響,任何有意義地聲音都不能發出。但是這種事對生前就把魔法運用極致,一心超脫生死的巫師來說,經過事先準備的魔法是能夠克服的,雖然,並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