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瞞不住了,都到這個份上了,她都知道了,外公和外婆也會知道的。
到底還能瞞住他們什麼呢?
“小姨,你說,這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平呢?”
“要不為什麼你從來都沒有做什麼壞事,缺沒有得到一個好的結局呢?”
程諾,突然間控製不住情緒,眼淚就像開啟了閘門,一湧而出,抱著安晚就開始哭起來。
安晚安慰的摸著她的頭,沒有說話。
日升日落,時間更迭,時間並沒有因為噩耗的降臨而停下來,又好像過的更快了。
夏日裏,程諾推著安晚,坐在醫院的院子裏,陽光毒辣,刺眼,但安晚好像並不覺得熱。
她很享受這份陽光,槐樹上的蟬也在拚命的叫著,這是他們一生中唯一能見到太陽的時候。
現在的家裏,隻有外公外婆不知道安晚的病情,每每想到這裏程諾就會生氣,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在晚年將安晚帶到他們身邊,又在他們年邁的時候帶走安晚呢?
安言也會時不時地來探望,帶一些安晚喜歡吃的東西,這段日子,安言和程諾的關係也緩和了一些。
程諾的話也越來越少了,醫院的氣氛就是安靜,讓她也講不出什麼笑話
安晚的病情越來越嚴重,這是主治醫生通知程諾的,在拿到病危通知書時,她緊緊地攥著手裏的紙張,這麼輕的物體居然承載了一個人的生命。
醫生和她說,這個病要是早點治療就好了,也許存活的時間還能長一些,可是病人不聽勸,現在癌細胞擴散了,通知家裏人做好準備,他們也說不上哪天人就會離開。
程諾聽著這不負責任的話,生氣的拽住了醫生的衣領:“什麼叫做好準備,你們醫生盡力了嗎?她不治你們為什麼不逼她?”
醫生也沒有在意,安撫著程諾的情緒,離開了。
越是無助的時候,越是自己一個人,程諾坐在醫院的走廊,鼻間都是消毒水的氣味,四周沒有依靠的東西,隻有頭可以靠在牆上,這是她人生最無助的時刻。如果成長真的是以生離死別為代價的話,那這時她寧願自己一輩子都不要長大,關心和體諒別人有什麼好的啊,自己開心了才最好,可是這種念頭隻不過是排解難過的想想而已。
九月大學開學前,程諾要去學校的前一天夜裏,她叮囑安晚要好好照顧自己,等十月一就回來接她去她學校逛逛,她像個嘮叨的小大人,安晚也都笑著答應她了。
她沒有讓任何人送她,提著行李箱坐了四個小時的高鐵,到了學校報道,新鮮的麵孔,寬闊的學校,程諾開始憧憬自己的大學時光,每天晚上都給安晚打電話和他說今天又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軍訓的第五天,上午的訓練任務結束,程諾才拿起手機,二十多個未接電話都是不同人打的,一種不好的預感尤然而生。
在回撥通話,電話那邊淒淒的哭聲,聽到了安言說:“回家吧。你小姨……”程諾把手機關掉,什麼東西都沒有拿,打車去車站,在車上給輔導員打電話請假。
當回到外婆家的那一刻,外婆和外公坐在一起,臉上是極度的悲傷。
程諾看到她安詳地躺著,不再對她笑,她說她是騙子,明明答應我要去她學校看一看,卻不去了。
極度悲傷和精疲力盡,她暈倒了。
在醒來的時候是放在她枕邊的一封信。
“親愛的程程
最近有好好吃飯嗎?
大學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嗎?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對不起,之前答應你要去你學校的事情沒有實現。
但是程程也知道小姨不是一個說到不做到的人,在你的描述中我已經看到了,希望程程在那裏也可以有一些開心的時光。
程程,可以未來帶外公外婆去看看的,小姨不在了要好好照顧自己和他們哦。
最後希望程程永遠開心。”
簡短的話術,她的筆跡永遠那麼整齊,一滴兩滴淚落在紙上暈開,這個人真的不在了。
處理過安晚的後事,程諾也回到了學校,沒有趕上軍訓的尾聲,開始了正常的上課生活,程諾在大學也交到了朋友,她真的有按安晚說的好好生活,周末也會坐來回八個小時的高鐵,從家到學校來回,隻為了能多陪陪外公外婆。
第二年春天,學校的櫻花開了,程諾提前一天請了假,帶外公外婆來她的大學,也是她一直想完成的夙願。
也沒人知道在程諾的心中,一隻有個沒解開的心結。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