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如火,炙烤著大地,滾滾黃沙,一望無垠。
空氣中充斥著難言的燥熱,就連呼嘯而過的北風都是火辣辣的。
這火辣的風裹挾著一陣清脆的駝鈴由遠及近,放眼望去十幾峰滿載貨物駱駝悠哉悠哉地在這酷熱的沙丘上行進。
秦牧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從領頭的駱駝身上坐直了身子,伸手從身邊的木箱裏摸出一隻紅葫蘆,仰脖猛灌。
那葫蘆上還冒著絲絲冷氣,一滴鮮紅的汁液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噗”地一聲砸在了滾燙的黃沙上。
“這天氣裏灌上一葫蘆冰鎮西瓜汁簡直讓人爽上了天!來,亮叔,你也灌他一葫蘆!”秦牧又摸出一直紅葫蘆拋給了身後的一名灰袍漢子!
那漢子攏了攏頭上的鬥笠,泯了一口西瓜汁,麵帶笑意道:“這大熱天兒,有這玩意兒確實是爽!不過有的人可就沒那麼好過了!”說著朝身後一指。
秦牧扭頭一望,發現駝隊後居然還遠遠跟著一個人。那人一襲血紅的僧袍,竹杖芒鞋,頂著個大光頭,一步三晃,在這沙海裏踽踽獨行。
秦牧原本合上的嘴又笑開了花,搖頭道:“這麼熱的天兒,居然還有人膽敢徒步穿越烏蘇沙海,這人不是傻子,就是有病!”
灰袍漢子聽了這話嘿嘿一笑道:“我記得十幾年前,也有一個傻子在北原的莽林裏赤著腳在積雪上走了一夜。”
秦牧搖搖頭道:“我與他可不一樣,我那是沒有其他路可走!”
灰袍漢子苦笑一聲,不再說話。
駝隊越走越慢,很快,秦牧就聽到竹杖掃過黃沙發出的清響。
一抬頭就見和尚背著一個大大的書箱,一步一個腳印向前走去。似乎在他的眼裏這駝隊並不存在,驕陽與黃沙也完全被無視。
他昂首挺胸,白皙的皮膚上不見一滴汗,除了嘴唇上布滿了幹裂的死皮,簡直就像是超然物外的羅漢在雲間穿行。
秦牧掃了一眼他那俊美絕倫的容顏,又從箱子裏撈出個紅葫蘆,遞了上去,笑道:“大師,前麵的路還長,喝口水再走吧!”
他的話一向簡潔有力,在這樣嚴酷的環境裏,這種雪中送炭的提議應該不會有人拒絕才對。
誰料想那和尚回頭望了一眼,一言不發,繼續慢慢悠悠地向前挪著步子。
眼見那和尚走的遠了,灰袍漢子一臉怪笑道:“怎麼樣?是不是和當年的你一樣的倔?”
秦牧聳了聳肩道:“無所謂了!隻要他能和我當年一樣好命就成!”
那灰袍漢子不以為然道:“隻怕他要比當年的你命好的多!”
“哦!你也看出來了?”
“這怎麼看不出來?我們從廣陵郡進入烏蘇沙海,他一路跟著,到這裏已經足足走了十三天!你看他,除了嘴唇有點幹,哪裏像個長途跋涉的旅人?”
秦牧點點頭道:“剛才他一回頭,那竹杖上陡然殺意暴漲,看來的確是個狠人呐!”
不一會兒駝隊又重新啟程,直到月上中天,一行人才找到了落腳之處。
這是座僅有幾百人的小鎮,古稱香雪集。但鎮上的人卻說,幾十年了,這裏就根本沒有下過雪,更別說什麼香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