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飛上天的頭顱(2 / 3)

杜強有一次正在修路時,遇到黃大磊走了過來,主動招呼道:“黃老板好。”黃大磊聽到這蹩腳的普通話,看了一眼杜強,“嗯”了一聲,從杜強身邊走過。

這一次遭遇以後,杜強大大方方出現在金山別墅。

除了通過王大姐和她的朋友了解金山別墅黃老板的生活細節,杜強還經常在醫院報刊欄裏讀新聞,在江州本地論壇冒泡發言。在新聞裏,他多次看到與黃大磊和吳開軍有關的信息;在網絡上,他在很多論壇中故意挑起與黃大磊或者吳開軍有關的話題,得到了更多信息。

杜強學曆不高,卻是相當聰明,將所有線索歸集起來,慢慢地就摸到了黃大磊的行動規律,並設計了行動方案,對黃大磊進行狙殺,遺憾的是黃大磊身中三槍居然沒有死。

在江州論壇上,杜強看到了一些隆興夜總會的顧客口水滴答地討論吳開軍出獄會給隆興夜總會帶來的新變化。吳開軍進監獄,唐山林被殺,隆興夜總會管理水平急劇下降,一些頭牌小姐跳槽到其他夜總會,讓不少在隆興夜總會留下美好回憶的老顧客深為遺憾。吳開軍出獄之際,老顧客們紛紛為重振隆興留言獻策。

杜強如獵犬,嗅著氣味跟蹤而至,蹲守數日後,終於逮住了複仇良機。打死吳開軍,他出了憋在心中十幾年的一口惡氣,下一步就要繼續針對黃大磊。至於秦濤,不算是罪魁禍首,暫且放到最後一位。

今天,杜強在值班時遇到侯大利,隱隱有些不安,便決定加快進度。複仇之後,他準備金盆洗手,安安心心地結婚生子,平平凡凡過完這一輩子。

下班後,杜強來到小麵館,恰好遇到王大姐。與王大姐聊天之後,他又去泡了江州政府網和江州論壇,看到一條短小的新聞之後,一個大膽構想鑽進腦中。他跑到實地觀察了幾次,將構想一點點落到實處。

“黃大磊,老子要把你碎屍萬段!”杜強考慮了所有細節,惡狠狠地向著黑沉沉的天空發出狂叫。

天空越來越黑,終於,暴雨傾盆。大顆雨滴從天而降,打在地麵上砰砰作響,在泥土上砸出小小的土窩。雨水彙集,地上的小土窩很快消失不見。

一輛商務車在暴雨中離開了江州,黃大磊臉色陰沉地坐在車中。商務車在城中轉了幾個圈,確定無人跟蹤以後,出城,上高速路。

這些天來,他每天睡覺都做夢,每次做夢都會出現一雙眼睛。車外槍手戴了帽子和大口罩,認不出相貌,唯獨那一雙眼睛給了黃大磊似曾相識之感。在重症監護室裏,他昏昏沉沉,醒來之時,腦中便懸浮著那道閃著野獸寒光的眼睛。

黃大磊出院之後,那雙眼睛在腦中變得異常凶悍,與十幾年前的老三麵容完全能夠重合起來。想起老三,黃大磊再也坐不住了,顧不得1995年立下的約定,主動聯係了老四秦濤。他沒有打電話,而是讓總裁辦秘書前往秦陽銀行,親自找到秦濤,遞上名片,約定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出發之時,江州雷聲大作,烏雲密布,讓黃大磊產生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威壓感。小車進入秦陽,風和日麗,陽光籠罩大地。商務車進城,坐在前排的總裁辦小陳給提前來到秦陽的總裁辦小李打去電話。

小陳名義上是總裁辦文員,實則是退役武警,且是開過槍見過血的武警。前一次黃大磊回家,小陳沒有跟隨,導致出了大事,這以後不管到任何地方,小陳都必然是坐在副駕駛位置。

商務車來到銀行大樓,剛剛停下,秦濤就和秦陽的總裁辦秘書小李一起出門,直接進入小車。整個過程銜接得嚴絲合縫,沒有給外人任何可乘之機。

秦濤仍然穿著銀行工作製服,鼻梁上的眼鏡還沒有來得及取下來。他臉色嚴峻地進入車內,與黃大磊對視了一眼,雙方在前幾秒內都沒有開口說話。

黃大磊先開口:“秦主任,好久不見。”

秦濤擠出了幾絲笑容,道:“黃總,有什麼業務需要到秦陽來辦嗎?”

短暫對話之後,兩人便沉默起來。

小車開進秦陽溫泉酒店,五人一起走進電梯,直奔提前預訂的大套房。從大套房出來一人,對小李低聲道:“檢查過了,屋內沒有監控。”

黃大磊這才和秦濤一起走進套房。套房內有一個溫泉池,麵積約有十平方米,溫泉池冒著熱氣,硫黃味道充斥在空氣中。總裁辦三人都守在外間,黃大磊和秦濤一起走進溫泉池,脫下衣服,穿上了套房配發的短褲。

兩人赤裸相對,也就不再偽裝。

“老四,你給我說實話,當時扔到坑裏去了嗎?”

“老大,扔了。”

“你聽到坑裏傳來了什麼聲音?”

“沒有聽到,我很緊張,扔了就轉頭朝你和二哥那邊走了。”

“十幾年沒見麵,你都成中年人了。”黃大磊笑容一閃而過,指了指腹部傷疤,道,“我在家門口中了槍。那人開了三槍,兩槍被我用有夾層的皮包擋住,這一槍沒有擋住。吳開軍中了兩槍,後腦一槍,後背一槍。我和吳開軍都中了槍,下一步輪到誰,還用我來說嗎?我有產業,有秘書,有保鏢,他不可能再次殺我。你是銀行工作人員,殺你易如反掌。我再問你一句,你給我說實話,到底把他扔下去沒有?”

秦濤臉上沒有表情,腳掌緊緊蹬住池底,道:“那天,他的腦袋被打開了花,胸口又被我捅了一刀,至少捅進去十厘米。這種情況下,沒人活得了。何況,那個土坑深不見底,沒人能爬出來。”

黃大磊緊盯秦濤眼睛,道:“如果當年不是我當機立斷,早就被那個家夥拖累死了。他是瘋子,殺人如殺雞一樣,遲早要拖著我們所有人一起粉身碎骨。老四啊,這些年我們各自過著平靜生活,互不幹擾,當年說過的話,我們都沒有違背。從這一點來看,我們大家都講信用,應該互相信得過。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蚱蜢,如果翻船,我逃不了,你也逃不了。我這些年享受了人生,就算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你不一樣,有妻子,有雙胞胎,你若是翻了船,這一輩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