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虎力居然覺得有些激動,因為他在呂奉先的眼中讀到了一種感情,那便是信任。
於是,他也將巨大的虎掌伸了出去,緊緊地握住了呂奉先伸出的手掌。
或許此刻二人都沒意識到,這一次握手,便注定了一世的情誼!
也是從這時候起,呂奉先的生涯便開啟了一個新的篇章,隻是他自己未曾察覺而已,而諸如申道人和虎力等人則隱約感到了一絲興奮,因為對它們來說,截教數百年來的頹勢,或許會在自己手中得到浴火重生。
呂奉先沒有注意到虎力眼中的興奮,而是重重地點點頭,然後,用商量的口吻說道:“虎老弟,不如你還是變回陳蘭吧,然後出去幫我收拾一下大成的殘兵,這些人若是就這麼散了豈不是很可惜?”
“沒問題。”
虎力並沒有任何的遲疑,呂奉先說完,便答應道。
他可沒忘了老祖宗的交代,自己可是要無條件服從呂奉先領導的,隻是看似憨厚的他沒有說而已,但這卻不代表他敢違背老祖宗的旨意。
見虎力答應這麼幹脆,倒是讓呂奉先一愣,這下好,自己準備得那些說辭都沒用了。
書說簡短,片刻後,二人便又回到了壽春城下。
出乎呂奉先的意料,他一直以為自己和虎力,也就是現在的“陳蘭”待了很長的時間,但是,他出來才知道,在自己和虎力交鋒時,外麵的時間仿佛靜止一般,現在的景象居然剛才一般無二。
呂奉先心裏雖然有些驚訝,但是表麵上還是和平常一樣,他抬頭看了看周圍廝殺正酣的軍卒,然後扭頭看了一眼“陳蘭”,低聲道:“老弟,看你的了。”
“陳蘭”點點頭,四下一瞄,看準一處高地,便一提戰馬奔了過去,這裏比別處高出許多,站在這裏可以將整個戰場盡收眼底。
“陳蘭”立馬站定後,將巨斧交於單手,然後一提丹田氣,沉聲喝道:“所有大成軍丁聽了,我乃司空陳蘭是也,眾兒郎聽我將令:全部繳械,不得再行抵抗!”
以假“陳蘭”的功力,這一嗓子傳出去多遠,而且真真地傳入每一個大成軍卒的耳中,早就不想再戰的他們一聽,便如同大赦一般,迅速地將手中的兵刃丟在地上,然後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於是乎,正在四處追殺對手的徐州軍冷不丁地發現自己的對手不見了,再一低頭才看見他們都齊刷刷地蹲在了地上。
“陳蘭”的號召力,再加上眾望所歸,於是,壽春城下的這個巨大戰場在極短的時間裏,便化幹戈為玉帛了,滿目都是徐州軍兵丁在幫受傷的大成軍卒包紮著傷口。
而和呂奉先並馬而立的徐晃臉上滿是敬佩之色,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這位錚錚鐵漢的目光裏有晶瑩的淚花閃現著。
自古名帥無不是愛兵如子,誰也不想自己的麾下士兵變成無定河邊累累白骨,於是,才有了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善伐謀的感慨。
而徐晃便是如此,此刻的他看到呂奉先居然能讓陳蘭出麵招降,他自然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而呂奉先此刻的心裏也頗為不平靜,他看到麵前幾乎是望不到邊際的戰場,還有那匍匐於地的殘軀死屍,再加上耳邊傳來的陣陣哀鳴,他第一次認真地思考著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如果按照自己的初衷,能夠在這戰亂不斷的亂世裏保存性命便是自己的目標的話,那麼這無數的屍體在說明著什麼?
難道自己生的希望,隻能建立在別人死的基礎上嗎?
難道自己不能有更高的理想,不能為其他人的生而多想想、多做些什麼嗎?
麵對來自於自己靈魂的一次次拷問,讓呂奉先如坐針氈,他慢慢地扭過頭似是自問,又是在訴說道:“公明,在此亂世,除了‘一將功成萬骨朽’難道沒有別的選擇嗎?”
良久,徐晃才搖搖頭,輕聲說道:“主公,隻有華夏一統,才能止兵戈,才能讓這無數兒郎的性命白丟。”
兩世為人的呂奉先自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點點頭,心中暗下決心,既然戰爭是命運注定的,是不可避免的,那麼就讓我來縮短它的時間吧!
此刻,在駐馬而立的二人背後,一道斜陽已然將大地染紅,也把他們的背影拖得很長很長……
“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瞬間便將這眼前的一切寧靜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