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遼的目光,眾人低頭看了看正在苦苦掙紮的那支大成軍的殘兵。
此刻,原本的六隻龜甲狀的陣型已經不見了三隻,剩下的三個也是在那裏苦苦地支撐著,密集的箭雨猶如雨點般落在其上,發出“叮叮”之聲此起彼伏,壓得這支大成殘兵毫無還手之力,但是也許是麵臨生死一線,他們的盾陣倒也嚴密,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竟然形成一個畸形的平衡。
看到己方的箭雨猶如隔靴搔癢一般,難以取得勝果,張遼果斷地吩咐道:“吩咐下去,抽調五百名騎兵,本將前去收拾他們!”說完,張遼一提戰袍就準備下城樓。
旁邊的一眾偏俾副將們那裏會讓先鋒官親自出馬,再說這也隻是一支苦苦支撐的殘兵,誰去誰就會輕而易舉地得到這份戰功。
於是,眾人“嘩啦”一聲,擋在了張遼的麵前,紛紛抱拳拱手道:“先鋒官,此等小事,何必饒煩您的大駕,末將願往!”
“就是,張將軍,就這些宵小之輩,我包了!”
“文遠,還是讓某家前去收拾殘局”
……
張遼一看,差點笑出聲,原來連自己的書記官也是一副指點江山、舍我其誰的霸氣,其餘諸將也是誌得意滿,絲毫沒將城下的大成殘兵放在眼裏。
“諸位,在這麼被動的情況之下,其陣型還算嚴密,防守並未失度,其中定有古怪,切莫大意呀!”張遼見眾人都有些被勝利衝很頭腦,便有些不悅地說道。
可是,他話音未落,人群中便傳出一道男聲,語氣裏充滿著不屑。
“將軍,莫要漲別人的威風,落了自家的誌氣,卑職嚴當願領兵出戰,如有閃失情緣軍法從事!”
順著聲音,張遼一看,說話之人正是自己的騎兵校尉嚴當。對於此人,張遼多少還是了解的。
嚴當,河內人氏,早年便投身行伍,一直在張遼麾下,最早為勤雜兵,累功至騎兵校尉,也是一名身經百戰的宿將。
張遼點點頭,暗道:自己出戰,多少有點大材小用之感,若是派嚴當出戰,應該不會有什麼閃失的,畢竟他也是久經戰陣,斷然不會有輕敵之失的。
於是,他便點頭道:“嚴校尉切莫輕敵,須知獵鷹撲兔尚需全力!本將給你三百名騎兵,定要全須而回。”
“諾!”
嚴當領命,便下去準備了,張遼則率領其餘諸將在城頭上,為其觀敵瞭陣。
再說嚴當,點起兵馬後,便來到城門前,靜待城門升起,便殺將出去。
沉重的青石巨門在絞盤的拖動之下,伴隨著“咯吱咯吱”的尖叫聲,慢慢地升了起來,待到能夠鑽出一匹戰馬的高度後,嚴當便一揮手中的點鋼長槍,喝道:“兒郎們,隨我殺敵立功!”說著,一提韁繩,縱馬而出。
為了配合嚴當的出擊,城上的弓箭兵在同一時刻,停住了發射。
龜縮在盾陣之下的大成兵,眼見安風津的守軍停止了攻擊,剛剛鬆上一口氣,就被眼前的情景震驚了。
他們無意間一回頭,發現原本在自己身後的萬餘名大成軍同澤,居然是蹤跡全無,安風津城下偌大的一片開闊地上,隻餘下自己這支苦苦抵抗的殘兵,當然還有……還有一片觸目驚心的死屍,和遍地的斷刃殘兵。
就在他們陷入到一種大腦空白之中之時,戰場之上隨之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旋即,這一絲的寂靜便被重重的馬蹄聲打破,沉重的馬蹄叩打在地麵上,發出巨大的咚咚聲,仿佛催命的戰鼓一般,駭人心魄。
還沒有從被戰友拋棄的震驚中蘇醒過來的大成兵丁,駭然回頭,居然發現數百名銜枚激進的騎兵正凶神惡煞一般,向自己衝殺而來。
保命要緊,眾人來不及多想,紛紛握緊手中的兵刃,注視著不斷在眼前放大的敵軍……
麵對騎兵的突擊,步兵最好的防禦便是拒馬槍陣,那樣不但可以減緩騎兵的衝擊力,還能予以迎頭的痛擊。
但是,才是殘存下來的幾百名大成軍士兵,手裏隻有一柄製式的環首刀,和被擊打的有些變形的護盾,如何抵禦敵軍的第一波攻擊呢?
原本就在苦苦支撐的士兵們,此時慢慢地顯現出一絲怯意,這絲怯意隨著敵軍的逼近,開始迅速地擴大著,以至於他們握著兵刃的手都有些抖動。
就在這時,一聲怒吼從軍中響起,猶如一道驚雷一般,把眾人從一片混沌中驚醒。
“大丈夫寧可站死不可跪生!”
眾人扭頭一看,正是那名屯長,此時,他雄健的身軀上足足釘著五六支雕翎箭,此刻這些箭支正隨著他的動作激烈地振動著,令人望之無不側目。
見大家都將目光投向自己,此人換了一種語氣道:“眾位同澤,跪地乞憐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善果,不若和他們拚了!我觀其陣,不過三百騎,吾等尚可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