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相接,空氣中像是增添了幾道火星子碰撞後發出地“滋滋”的聲響。
雙唇觸碰,彼此的身軀皆是一震。
“嗚嗚——”可惜有人不作美在竟在此時醒了過來。
她先退了一步,他也壓抑下心中的激動,深呼吸幾口,怨怪地看向她懷裏的嬰兒。
“應該是餓了。”她站起身來抱著他拍了拍,目光溫柔地似乎是要滴水。
“我去喚乳娘。”他起身。
繈褓裏的嬰兒還扭動不休,似乎是個急性子,這一刻要吃的下一刻便想吃到嘴裏。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刮了刮他的鼻尖,溫柔地教訓他。
嬰兒“嗷嗚”地叫了幾聲,一雙黑幽幽地眸子注視著她,仿佛是在認人。
哄好了懷中的人,再抬頭的時候他已經領了乳娘進屋了。
他一身玄色的衣裳,大步流星地走來,麵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不像是小世子要吃奶,倒像是有什麼重要的軍情需要處置一般。
她抱著孩子笑著看他,怎麼也想不到她嫁了他之後會是這樣一段溫馨的故事。
外人麵前,他冷酷專注,有近乎無情般的冷血,偶爾露出的溫柔也是一閃而逝,一隻手便能數得清。可現在呢,他處理完外麵的事情回來後照樣被妻兒指使得團團轉,哪裏有往日印象中的那般嚴肅冷峻。
今日是孩子滿百日的日子,也是他們成親一年半的日子。她越來越覺得枕邊的男人可愛,就像她懷裏的小男人這般,總有種讓人想擁入懷中的衝動。
“乳娘來了,愣著做什麼呢?”他一語喚醒她。
瑤光:“……”當然了,偶爾也會不解風情,比如剛剛她那柔情似水的目光,他竟然完全沒有接收到?
“哦。”
隨著朱熠一日日的長大,宣王府的境遇越加不好了。
一日,他愁眉緊鎖地回來,對著她醞釀半天才道:“我們可能要搬家了。”
她正在繡兒子的衣裳,眨了眨眼,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陛下讓我去鎮守蜀地。”他多解釋了一句。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放下繡框:“幸好,我還以為咱們要被抄家了。”
朱照業:“……”
“什麼時候搬?”
“定在十日後。”
“好。”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就不多問幾句嗎?”
“問什麼,隻要我和你還有小熠能在一起,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她聳聳肩,一如既往地灑脫自如。看來這四方天也沒有困住她那顆輕快明亮的心,她還是這樣無畏無懼。
“好。”他喉嚨艱澀,感歎此生何德何能可以娶她過門。
如此,烜赫一時的宣王府終於搬空了,後來有人打開門一看,連園中的盆栽都移了個幹淨,半點兒不見之前主人居住的氣息。
“蜀地濕熱,又多瘴氣……”馬車裏,他悉心交代,卻不見她有回應。抬頭一看,她正掀開車簾子眺望遠方呢。
“快看,太陽從山頭那邊爬起來了。”她伸手一指,指尖都在顫動,臉上是直白的歡喜和激動。
他放下手裏的書冊,連同心頭的那股擔心也一同放下了。就看她這般模樣,走出京都走出那四方天才是她所期待的吧。
“你剛剛在說什麼?”她歡喜完了,轉頭笑著問他。
“能得吾妻,幸哉樂哉。”
再多的冷遇和貶斥又何妨,有她這抹耀眼的陽光照著,他堅硬冰冷的心總算可以歇歇了。
“我渴了。”他清了清嗓子。
“我帶了你最愛的太平猴魁,咱們泡一盞試試。”她放下簾子轉身從盒子裏取出茶葉,興致勃勃地泡起茶來。她動作嫻熟,一看就是煮茶的高手,至於煮出來的茶味道幾何……
他重新撿起書,一邊看書一邊看她,嘴角悄悄上揚。
往後風雨同舟,雷電亦無所懼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