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中蘇醒過來,小夕感覺全身一陣酸痛。自己這是在哪裏呢?為什麼自己被籠罩在冷色調的白色恐懼中?難道這就是天堂?

艱難地直立起身,想要活動一下關節,才發現手背上叉著針孔。刺鼻的藥水味充斥著她剛剛蘇醒的神經細胞。

醫院?怎麼了?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你醒了。”靠在小夕床邊假寐的毅軒感覺到周圍有了動靜,欣喜地睜開眼,正好撞上小夕好奇的眼神。

“軒。”小夕虛弱地朝毅軒笑笑,“我怎麼了?”

“……醫生說你太累了,所以多休息了幾天。”毅軒故意把小夕的病情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帶過。

他沒有告訴她,因為連續幾天的高燒不退,她染上了嚴重的肺炎,甚至危機到生命。為了照顧她,他向學校請了一星期的假,為了她能醒過來,他每天守在病床前激勵她堅強地支撐下去。才幾天,他也跟著消瘦了好幾斤。

“哦?!”小夕略帶疑惑地點點頭。真的如毅軒所說自己隻是太累了嗎?

隱隱約約中,小夕記得自己是在一個陰暗的倉庫中,一群流氓逼著崔玉婷……然後自己挺身而出,攤到在一個矮個男子的懷中就沒有了知覺。之後一直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笑得那樣開心而無顧忌。原來夢於現實是相反的這話一點不錯。

“崔玉婷她……”小夕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

“她沒事。”毅軒用篤定的眼神告訴她,轉而勸慰道,“大家都沒事。不要想太多了,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渴了吧,我給你倒杯水去。”

看著毅軒忙碌開來的背影,原本高俊挺拔的身形才幾天就消瘦了一圈。是因為她嗎?小夕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觸動了一下。

“怎麼了?”毅軒將茶遞到小夕麵前,見她絲毫沒有反應地盯看著他,用修長的手掌在她麵前晃晃,將她拉回現實。

“謝謝你,軒。”小夕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將放在毅軒身上的眼神移開。

“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不是應該互相幫助嗎?”毅軒朝她微微一笑。

是啊,他們是朋友。這句話城學長曾經也說過罷。其實自己並不孤獨不是嗎?至少還有這麼一群關心她的朋友在她身邊。

“小夕!”雪兒推門進來,見小夕已經蘇醒過來,激動得跑上去一下抱住她,“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是的,我醒了。”小夕輕輕摩挲著雪兒的頭發,溫柔道。

“你想把我們都嚇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你要是不醒來,我絕對不會饒過你。”雪兒喜極而泣般伏在小夕的肩膀上一陣大哭。

“對不起……”小夕愣了一下,愧疚地道歉。

“好了啦,醒來就好。”雪兒放開小夕,雙手扶著她的手臂,“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我幫你熬了粥,吃一點吧。”

“嗯。你還說我,你看你自己也都瘦了一大圈了。”

“真的嗎?我瘦了?”雪兒欣喜地大呼小叫。其實她不瘦才怪,為了照顧小夕還有楓塵一,她根本沒有時間顧及到自己。他們兩個一個是她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她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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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小夕卻找不到一點睡意。起身為酣睡中的雪兒蓋好被子,輕輕推開病房的門悄悄出去,想要透透氣。

醫院的走廊幽長而寂靜。小夕卻不害怕,因為從小她就不相信有鬼神之說。所有的害怕無非源於心裏。

突然走廊的盡頭出現一個身影。高大,挺拔,在月光中的映照下更顯冷酷與桀驁。

小夕微微一怔,腳步不由地緩慢下來。她不可能辨不出那個身影的主人,那是個曾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它抱過她給過她安慰,它也推開她給了她傷痛。

月光是那樣柔和地映照著兩張似越來越陌生的臉。小夕苦澀地笑一下,心頭已經沒有了恨意。她不喜歡恨一個人的感覺,那需要太多的感情,太大的代價。如果離開他就可以回歸到簡單的生活,那麼她不想再花費精力尋覓虛幻得像泡沫一樣的愛情。

定定心神,小夕堅定地邁開步伐,從楓塵一身邊擦肩而過,就像陌路人一樣,他們已經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以後再也不會有交集?!

楓塵一陰沉的眼眸閃動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小夕瘦削的手臂。

這一幕突然凝滯下來,仿佛一部曆史電影,拉長焦距後被無限地延伸。

楓塵一的臉隱匿在月光的背麵,讓人猜不透他臉上的表情。小夕暗暗地加大力量想要從他的魔抓中掙脫,卻被他一用力直接跌進了他寬大的懷抱。

堅實,溫暖,還有心跳的聲音,她討厭極了這樣的感覺,她怕一不小心又淪陷其中。

楓塵一卻全然不理會她的掙紮,緊緊將她錮住在自己的胸口,一步步推到牆邊,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她,似乎要把她完全看透。

小夕不敢直視他鷹隼般犀利的眼神,漠然地撇過頭去,閉上眼一臉的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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