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萊民貸公司樓上會所隱秘客廳內。
經理趙弘深五指蠕動。
手裏兩顆官帽核桃摩擦出響動。
令房間空氣凝滯。
“混蛋。”
趙弘深罵道。
下巴上蓄了胡子,唇上的毛剃光,背頭梳的一絲不苟,精瘦的身體上套著印花唐裝,麵皮白淨。
要不是他此刻雙眼陰鷙,會給人一種藝術家的印象。
副經理於遼被罵的一哆嗦。
他一直站成孫子樣兒。
弓腰塌背,膝蓋彎曲。
他如實敘述了事件過程。
特意把焦星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誇大。
結果隻是換來“混蛋”倆字。
從進了這間裝修古色古香的屋子,於遼基本處於惶恐不安的狀態,他雖然低著頭,眼皮上的餘光一直在瞄著花椒木拐杖。
渾身長滿癤蛤蟆疙瘩的拐杖,靠在棕色真皮沙發旁,隻要趙弘深願意,隨手可以抄起來抽碎於遼的一片膝蓋骨。
於遼因為見過有人被趙弘深抽碎。
所以才害怕。
“連手下一個莽夫都控製不住,你還能成什麼大事。”
趙弘深放下文玩核桃,端起紅木案幾上的茶盞,掀開碗蓋兒,用碗蓋兒緩緩掃著茶麵,緩聲陰沉說道。
說完,來回勻稱的吹了吹水麵熱氣,吸茶湯入口。
整個人看上去極為斯文。
但了解趙弘深的人,少有誰敢得罪他。
能在京師開民貸公司,自然手段狠硬。
要麼繞開他躲遠點,要麼聽他的和他沆瀣一氣。
等趙弘深放下茶盞,於遼趕緊顛兒過去取了青花茶壺,為老大添水。
茶盞裏的茶水明明是滿的。
添過茶水,於遼單膝跪地,給趙弘深捶腿。
能當上利萊公司副經理,不隻和他會跑腿有關,會捶腿也很重要。
跪下捶腿有兩個好處。
一是舔到趙弘深,二是避免膝蓋骨被抽碎。
他捶的是趙弘深左腿,趙弘深右腿短一截,是條殘腿,不讓任何人碰。
人在江湖行走,總要從身體上扔下點什麼在江湖上,否則對手下沒有冷血故事可以傳揚,不好樹威。
趙弘深多年前,把一截小腿扔在了京師某死胡同裏。
察覺到老大臉色略有緩和,於遼磨牙說道:
“深哥放心,今天這口惡氣必須要出。”
趙弘深拿起半截古巴雪茄說道:“說說吧,你打算咋辦?”
於遼想說戴了口罩捂上帽子,半夜去把廣廈中介門店砸個稀巴爛。
但是,他沒說,他了解趙弘深的心思。
於遼擦著長杆兒火柴,為趙弘深把煙點著。
趙弘深向來不用打火機,沒人知道為什麼,猜著可能是對打火機有心理陰影。
“深哥,我感覺姓顧的還想掙紮。”於遼臉上掛滿諂媚的笑。
“怎講?”趙弘深吐出一口白煙。
於遼把他回來路上思考的細節彙報出來。
其中重點強調幾點,比如顧九安把門店收拾的幹幹淨淨,比如把顧九安故意激怒焦星星錄了證據,以及有開著豪車的漂亮妹子傍著顧九安,而且極有可能是合夥演戲耍利萊公司要債的人,特別強調了顧九安一改往日求饒的態度。
在焦星星發起飆之後,於遼便察覺出鍾憶寒故意演戲給他看。
“你有何打算?”
趙弘深問道。
於遼重新跪下捶腿:“要想把他那個門臉收入囊中,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的買賣做不成,掙不到錢,他就別想起死回生,等到了下月一號,我們坐等收房便是。”
京師好地段的住宅房價短短一年內每平米飆升到七八萬塊,門臉更貴,而且看趨勢還要大漲,收房比收錢,利潤上妥妥大很多。
趙弘深點點頭。
今年以來,他變得低調起來,全國大環境讓他感到風雨欲來。
他有他的打算,如果形勢持續下去,見好就收,把錢洗白移居國外。
當然,心中所想,不會說與任何人。
隻是囑咐手下要慎重行事,今天被報了警,他就很生氣。
…
於遼出了隱秘客廳。
下樓回到自己辦公室。
焦星星手上裹著白色紗布,正在辦公室裏看手機裏的雌性圖片,嘴角涎著哈喇子。
於遼一進來。
焦星星立即起立。
從派.出所回來,他被於遼罵了一路,最後被於遼用智勇雙全定律給洗了一番腦,但是,焦星星的精蟲還在腦子裏沒出來。
比如此刻,精蟲開始發作,焦星星咬牙切齒說道:
“遼哥,我今晚上把那小子在半路上截住打一頓,再把他那個店給潑了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