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一聲淒厲的喊叫劃破長空,大雨傾盆,狂風獵獵。
密林深處,一個男孩雙手緊緊抱著懷中的少女,溫熱的血合著冰涼的雨浸進身下的泥土中,如蜿蜒的長河,四下流去。
少女胸口處,被利箭穿刺而過的傷口刺眼而猩紅,原本雪白的衣裙被迅速染紅。
冰冷的雨水落在她的臉上,原本昏迷的少女緩緩睜開眼,痙攣的抽痛讓她屏息,克製著體內翻湧的血腥味,她低頭便看見穿胸而過的利箭,聲音微弱如絲卻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詫,
“我。。。我為何。。。”
男孩微張著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雨水順著粘連在額邊的黑發緩緩滴落,眼眸漸漸變得血紅,心裏深處的無力感如利刃一般生生割開皮膚,刺痛淋漓。
少女似乎有一瞬陷入了迷茫,片刻後撐著最後的力氣睜開眼,微顫著抓住男孩冰冷刺骨的手,眼神卻直直地望著他,被血侵染的嘴唇揚淒迷卻絕美,再開口時竟有些嗚咽,
“我。。。我還不想死。”
“別說話,我能救你。”男孩輕聲打斷,滔天的悲傷似乎撕裂了他的身體,抬起衣袖輕柔地拭去女子嘴邊的血跡,宛若至寶,神情卻變得扭曲而偏執。
少女眼裏閃著晶瑩的亮光,想要痛哭出聲,但每一次艱難的呼吸帶出的卻是更加猩紅的血。她費力地抬起手抓住男孩,嗚咽著,唇色如霜,表情痛苦,麵容卻依舊淒美粲然。
滿目猩紅中,她哽咽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隻留急促喘息的呼吸,和難掩的淒楚不甘。
男孩眼眸溢出悲慟,緊緊抱著少女,渾身不可抑止地顫抖著。
不過一息,懷中少女緊蹙的眉還未舒展,手便頹然落下。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一瞬間照亮暗黑的天穹,下一刻卻又歸於黑暗。
男孩身形一震,眼眸驟然無神空洞,如被深深割開皮肉,刻骨的鈍痛卻把嘶吼生生截斷。
淅瀝的雨水滑過女子如凝脂般絕美的容顏,洗淨了刺眼的猩紅。
片刻,或許更久,男孩垂眼牽起女子的手,十指緊緊相扣,懷中的人眉眼緊閉,如沉睡了一般,隻有指上的戒指發出溫潤皎潔的瑩瑩光芒,映著少年慘白如雪的無雙麵容。
青紫的嘴唇微顫,他低頭小心翼翼地吻上女子眉心,臉上已分不清是淚還是雨,聲音低沉卻詭譎,一字一頓,仿佛入了魔障,“我不會讓你死。”
雷聲千嶂落,掩住了男孩心中如困獸一般淒厲破雲的嘶吼。
一雁投天盡,如若初見,確已離別。
“你這是逆天!”
寒冷的石洞中,一個身著緋衣的人憤懣地拂袖,不可置信地對身旁的白衣男孩吼道,“她是你姐姐!先不管這世俗不容的禁忌,這樣做,你可知代價有多大!”
“那又如何,她伴了我三旬,但我要還她一世。”
“那是蠱族禁術!一旦喚醒彼岸花,什麼三旬,她的一切你都會忘得幹幹淨淨。”
緋衣男孩蹙著眉頭,言語便多了些勸慰,“這是以命換命,你或許一生都等不到與她換命的女子,即使等到了,你可知彼岸花開幾時?”
他卻宛若未聞,緩緩低頭,看向冰棺內如沉睡一般的傾城女子,眼裏盈滿深情,比玉還純白的指尖隔著冰棺,輕輕撫過女子臉頰,如情人一般輕聲低語,
“我等你醒來,即使,毀天滅地。”
見男孩言語淡淡卻決絕,緋衣人身形微震,“你。。。你真是瘋了。”握緊拳頭,無奈地看著陷入瘋魔的男孩,轉身憤然離去。
他俯身,不管刺骨的寒氣,清雅無雙的臉龐貼著冰棺,微閉眼,女子淺笑嫣然的樣子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一如昨日。
花開彼岸本無岸,魂落忘川猶在川
婆娑淒苦無量,癡子幾度炎涼
遂出生死境,一念一具忘
骰子紅豆,入骨相思
情無盡,自難忘
黃泉,輪回
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