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翰被猝不及防拖入水下,寧望、雷克思和特種兵大哥第一時間撲到船邊救人,三人都探身想抓住水下的賀翰,然而什麼都沒有撈到,連歐林都屈尊降貴從船尾站起來,解開馬甲,卷起袖子,一麵抱怨著“這種作死的家夥休想讓我再救他第二遍”,一麵就這麼紮進了水裏。
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關鍵時刻居然這麼雷厲風行,頗令被濺了一身水的雷克思刮目相看。然而歐林下水後很快也跟著消失了蹤影,隻見水麵上咕嚕嚕冒起一串泡泡,接著就什麼都沒有了。
阿妙本來還在觀望,現在也有點搞不清狀況了,回頭若有所思地看向歐林的女友奧羅拉,黑長直女帶著一臉“雖然我表麵很冷靜但我內心十分憂慮”的表情在胸口劃了個相當沒有說服力的十字架。
整艘船上隻有盜風還是老樣子,雖然也在觀察水麵,但是嚼泡泡糖的動作沒有停過。雷克思唾棄地想,這個家夥的心大概隻有在突突別人的時候才會跳兩下。
先前搖曳不止的水麵逐漸平靜,羅俊博士無奈地搖搖頭,李威廉回頭朝怔忪的美女法醫胡筱莉歎了一聲:“沒想到他倆是最早陣亡的……”
雷克思糾結了半天,站起來,對特種兵盧偉道:“你把安全繩栓我身上,我再下去看看!”
盧偉點點頭,開始從背包裏拿出安全繩。
寧望的手還不死心地插在水裏,他感覺水下有種奇妙的動靜——海水仿佛在有規律地震動,這種震動並不是海水自然的起落帶來的,它更深沉,仿佛能通過你的骨骼直達你的耳膜,就像一顆巨大的心髒在海域深處跳動。
刺蝟頭青年出神地盯著海麵,大約十幾秒的工夫,令他心悸的隆隆聲終於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海麵又風平浪靜,平靜下來的海水中漸漸倒映出他的臉。
熟悉的臉孔和略帶詭異的表情在晃動的海水中如破碎的拚圖般一塊塊拚湊了起來,登時他頭皮一麻,連忙要把手拿上來,就在這時,水下一隻冰冷的手倏地抓住他的手——
雷克思正準備下水,就看見一團耀眼的金色浮上水麵,然後是“嘩啦”一聲,渾身濕透的洋鬼子少爺拽著大刺蝟的手破水而出,雷克思連忙問:“那家夥人呢?!”
歐林冷冷翻了個白眼,單手在船舷邊一撐就翻上了船,接著大家才看見被他另一隻手拎在後麵,被狼狽地拖上船的賀翰。後者此刻滿臉蒼白,大張著嘴,雙手扒著領口,兩條腿死命掙紮著,儼然快被勒得窒息了。
歐林根本不管他如何掙紮,扯著他的領口把人拽上船,往船裏一扔。
雷克思莫名其妙地看著二人:“到底怎麼回事?”
奧羅拉遞了條幹毛巾過來,歐林擦著一頭燦爛的金發,又抓了兩根海藻下來,最後憤憤地將毛巾連同海藻摔到賀翰臉上:“這家夥就躲在船下麵!”
被勒得夠嗆的賀翰抱著毛巾如救命稻草般嗆咳了幾聲,緩過氣來後弱弱地笑道:“我本來是想跟你們開個玩笑,好讓大家找到幾分冒險的感覺嘛……可是少爺你的手勁太大了,我快被你勒死了,下次你可要記得輕一點啊……”
寧望隻聽見“嘩啦”一聲,跟猛潑了一盆洗腳水似的,但那其實是歐林少爺在擰幹袖口的水,他這一把氣得,直接把袖口都擰破了。
賀翰就著那條毛巾擦了擦臉,悄悄蓋在了臉上:“……當然了,應該是沒有下次了。”隨即他在毛巾後打了個嗝兒。
“噗,”盜風吹破泡泡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來,“我們好像到了。”
寧望聞聲回頭,盜突突側坐在船頭,一條腿支在船外,迎著海風望風景,在他身後,那座透著不詳感的島嶼出現在了視野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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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四麵都是高聳的峭壁,他們繞島找了好一陣,才找到一處上岸的淺灘,當時那批來探險的大學生也是從這裏上岸的,寧望看著不大的淺灘上細白的沙子,和不遠處茂密的叢林,心裏琢磨著這也許是上島的唯一途徑。
船剛一靠岸,賀翰就第一個跳下船,留下一句並沒有多少人在意的“我先去裏麵看看”,帶上單反相機就往叢林裏去了。
下船後寧望和雷克思對視了一眼,他記得雷克思給他看過的照片,那些漁民擱淺的船和支離破碎的白骨就是在這片沙灘上找到的。
跟在後麵下船的是阿妙,阿妙畢竟是女孩子,跳上沙灘後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澎湃,從這個方位眺望海麵夕陽,還真有種到巴厘島度假的錯覺。大家一路劃船過來也是艱辛,阿妙將背包扔在沙地上,整個人愜意地倒進沙地裏,寧望決定等她滾了一身沙以後再告訴她沙裏還有一群漁民。
整隊的人都陸陸續續上了岸,拍照的拍照,泡妞的泡妞,喝茶的喝茶,特種兵是最後一個下船的,他沒有上沙灘,而是一個人係好船頭,將船一點點拉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