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光照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白秀下意識想伸手遮擋,身體卻像失去了控製一樣紋絲不動。
他知道,他又做夢了。
一個窈窕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背光的不遠處。
白秀無法看清她的麵容,但又莫名覺得這是一個他認識的人,至少他們見過一麵。
“白殊,你真地喜歡她嗎?”
她的聲音冷冰冰的,給他一種難以言明的熟悉感。
可惜他依然想不起對方是誰,唯一一點能肯定的,這個場景應該是他父親當初經曆過的。
“那你呢?”他聽到自己這麼問,“你喜歡他嗎?”
她傲氣十足地回答:“當然,我是不會看錯人的。”
她把頭低了低,手也撫上了自己腹部。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孩子的事為什麼不告訴他?”
她突然笑了起來,在他耳邊詭譎低語:“我當然是要給他一個驚喜啊……”
白秀下意識避開了幾步,回頭一看,那身影急劇地扭曲著,似痛苦到了極致。
她朝他伸著手,仿佛想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淒厲呼喊:“救救我!”
白秀剛要邁步,腳下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懸崖,他伸手去抓,什麼也沒有抓到。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下麵,一張極為猙獰的臉緩緩抬了起來。
白彧一邊往下墜落,一邊惡狠狠地盯著他:“你們不得好死!”
一道光亮閃過,白秀猛地驚醒過來,但他的思緒仍沉浸在剛剛的夢境中。
為什麼白彧會出現在……
這是一個單純的夢,還是和之前那些一樣,跟他父親的經曆有著某種聯係?
他胡思『亂』想著,就在這時,一個聲音若隱若現地從外麵的客廳傳了過來。
“他醒了嗎?”年輕男聲問。
他的聲音非常的飄渺,讓白秀一時無法分辨他到底是誰。
回答他的是個女孩,她的聲音更為遙遠地浮動著:“還沒有,希望他沒事……
世間之事真是無常,曾經的我們又如何料想得到今天的局麵,大概這就是命運吧。”
白秀不僅驚訝於他們的對話,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兩個聲音居然也有些耳熟,可他們似乎又不是他認識的人。
當然這種矛盾感可能是聲音失真造成的,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身處另外一個夢境中。
他嚐試著坐起身,下一秒一陣眩暈朝他襲來,很快他又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房間裏隻亮著一盞台燈,四周昏暗無比。
“你醒了?!”方心驚喜地看著他,撞上他的目光,神『色』中又多了幾分局促。
白秀怔了怔,想起之前種種,忽覺恍如隔世。
“你好些了嗎?”
她惴惴不安地看著他,眸子裏跳躍著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光芒,溫柔的、愛慕的,讓他不由沉溺其中,好似他們初識的那一眼。
可惜他沒有反悔的機會。
他一時心灰意懶,索『性』不再看她,坐起身兀自凝神查探起來。
除了靈脈的傷勢尚未痊愈,他的身體倒也沒有什麼大礙,白秀心中明了,之前白晏所為果然不是想殺他,而是在幫他。
隻是他眼下到底要做何打算,還是得從長計議。
恍惚間他想起那兩人的對話,心思一轉,問了問:“阿心,這是什麼地方?”
方心從失神中驚醒過來:“這裏是天璣路23號,那日我們將你救出,一時沒有去處,就先在你朋友這躲了躲。”
這個地址白秀當然不是第一次聽說,看來瀛洲的人還是參與進來了。
而那一女一男應該就是李坎的師妹和那名玄組成員。
“這裏就你一個人嗎?”
方心應道:“白彧姐姐去準備今晚行動的東西了。”
兩人正說著,外麵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不消片刻,白彧背著包走了進來。
見他醒來,她鬆了口氣:“你總算醒了,東西我已經準備妥當,今晚我們就躲去白塚。”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白秀莫名想起了剛剛那個夢,直覺告訴他,他和它絕非偶然邂逅。
他的沉默讓白彧以為他還在想之前發生的事,便解釋了幾句:“六宗的搜索非常緊密,我們沒法離開。
但待在這裏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之前我和你二哥商量了一下,我們還是先去白塚躲幾天,等風頭過了再離開鴻蒙鎮。”
白秀回過神來,接下話頭:“我那幾個朋友呢?”
“他們三個下午就走了。”
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先是看了一眼方心,繼而朝他擠了擠眉,笑道,“那個女孩說讓你不要忘記之前的約定,記得八月初八回家把東西給她。”
白秀起初覺得不解,但見白彧投來探究的目光,他頓時明白了那人的目的。
她這麼說,並不是真地讓他把什麼東西給她,而是想見他一麵,於是約定好了時間和地點。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