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希瑟將燭台放在桌子上,書房被燭光照亮,窗戶是開著的,風吹動燭芯,光芒跳躍,把書櫥裏麵的幾本大部頭名字照的明暗飄忽不定。
梅麗有些遲疑,但仍舊一如既往順從的坐在她的對麵。
她在想希瑟會不會跟她攤牌,或者說,是用什麼事情攤牌——如果不是現在,又會是什麼時候去跟她算一算總賬。
梅麗下意識的撚著無名指的戒指,不過反正她現在有聖伊芙琳王妃這一層身份在,量希瑟並不敢隨意的處置她。
坦白而言,希瑟與梅麗並不親密,或說希瑟、梅麗與愛麗絲這三個姐妹並不是很親近——要怪隻能怪畸形的皇室婚姻製度。
希瑟看著梅麗。
梅麗總是白著一張臉,活像一隻鳥,總是給希瑟一種印象,那就是人說話大聲一點就會把她驚到一樣。
希瑟拖著時間,久久不開口,久到梅麗都打算問問希瑟叫她過來到底想做什麼,就在她最不耐煩的一刻,希瑟突然開口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這裏有點暗?”
梅麗懵了。
她對每一個希瑟可能問到的問題想好了托詞,但是希瑟問了一個幾乎超出她邏輯的問題。
不過希瑟這麼一說,梅麗確實覺得有點暗。
自從希瑟冊封為王儲後,她的書房就變成了非正式的議會議事大廳,因此進行過一次擴建,把牆打通,與隔壁的四個房間直接連了起來,幾乎跟舞池要一樣大小。而這麼大的一個書房,卻隻用一盞小小的蠟燭照亮。
“有一點。”梅麗如實說道。
希瑟拉開書櫥,從架子上抽出來七根白色的蠟燭,手上下輕輕一擺,蠟燭就點亮了,她從書桌抽屜裏翻出來一個大的銀質的燭台,把蠟燭坐在那裏,順手就放在了梅麗麵前,燭焰很漂亮,每一支都有著不同的顏色。
“好漂亮的戒指。”希瑟小心的托起梅麗的右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寶石的刻麵,梅麗並沒有注意到,希瑟摩挲過寶石後,有幾片雪花落在她手上,在極短的時間內融化在皮膚表麵,消失。
燭火猛地一跳,梅麗下意識就把手搭在桌上,交握,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希瑟。
“理論上,妹妹出嫁的時候,姐姐都應該跟你說一些親密話,”希瑟說道,微翹的眼睛撲閃著,“不過你成婚在我前麵,我也不知道應該告訴你什麼,有時候總覺得我這個姐姐當的不算太夠格。”
她把話題主動權扔給梅麗。
梅麗不知所措了起來。
“您……您對我的祝福就是我的榮幸。”梅麗含糊著說道。
“但是那看起來不太公平,不是嗎?”希瑟說道,“從我的角度來說,看起來是這樣。英格麗一世說過,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上,都不是為另一個人鋪路的,也不是理所當然為另一個人付出,難道你不讚同這一點?”
她觀察著從法陣中穿來的訊息,把自己的呼吸放緩,壓製到與梅麗同步。
梅麗覺得希瑟的話有些古怪,然而卻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希瑟的話,太有蠱惑性,每一個字都碰巧說到了梅麗的心坎裏,也是她不曾說出來的心聲。
梅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希瑟把放在床頭櫃上的粉色毛絨熊拿過來放在了她的麵前,熊應該是有些年歲了,宮裏的東西保存的好,但是能夠看出毛色不夠亮。
梅麗看著小熊的耳朵。
小小的銀色冠冕還戴在那裏。
她抬起頭看著希瑟,“您還留著?”
“我不太喜歡扔東西。”希瑟笑了笑,從側麵看她跟愛德華有幾分的相似,隻不過五官比他柔和的多。
“我記得你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這隻小熊,但是希拉伯格公爵不喜歡你太女孩子氣,之後你每天晚上偷偷的過來,就躲在門口,看著它。”希瑟好像是陷入某一種回憶中了一樣,“我發現你之後,我提議說要不我送給你吧,但你卻說,不,我喜歡的東西,我要自己爭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