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機體的噴射光繚亂在漆黑的宇宙中,伴隨著不絕於耳的轟隆炮聲,以及仿佛煙花般點綴在周圍的爆炸產生的閃光。
“哈啊……哈啊……”
萊狄歐斯靠在駕駛座裏,大口地喘著氣。
他還在戰場上,隊友仍然在與敵人激烈交火,但此時的他已經完全聽不到炮火的聲音了。就在剛才,一個微小失誤導致的行動緩滯讓他的機甲被交戰對手的粒子光劍深深砍進了腹部,金屬被融解的聲音充斥他耳中,仿佛耳鳴般帶來一陣惡心感。
不用確認損傷就知道機甲已經被攔腰斬斷了,駕駛座艙所在的上半身機體此刻正順著慣性在真空的宇宙中旋轉,萊狄歐斯能從警報聲的間隙中聽到火花遊走的聲響。
“可惡……”
他強忍著巨大衝擊所帶來的疼痛與目眩,咬著牙將手伸向控製台,調出需要的控製麵板,將座艙彈出了機甲。
在炮火交錯的戰場中央彈出座艙無異於裸身置於槍林彈雨之中,但萊狄歐斯判斷機甲的反應爐有被引爆的可能,相比彈出座艙後低至個位數的存活率,繼續留在危險的機甲裏的存活率卻是徹底的零。他寧可選擇賭上一把。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然而不夠及時的動作依然沒能改寫他的命運。
在座艙脫離的2秒後,身後的機甲爆炸了。爆炸產生的威力將萊狄歐斯的座艙向前推行了一段距離,直到撞上某個物體後才停下來。
還未等萊狄歐斯判斷出自己的位置與狀況,身側突然亮起了光芒,他條件反射看過去,瞬間瞪大了雙眼。
亮如白晝的光芒迅速奪去了他的視力,同時,也奪走了他的意識。
萊狄歐斯感覺自己被困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管怎麼掙紮都找不到出口。
他覺得自己要趕快離開這裏,要趕回什麼地方,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在等著自己——雖然他完全想不起來具體都是些什麼。
就在他的焦躁快要攀升到頂點時,從他的左後方突然傳來一道光芒。
他立刻轉過身,隻見那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耀眼刺目的光亮。
隨著光亮的接近,他漸漸感到身體越來越熱。光亮吞噬他的瞬間,在難耐的灼熱感中,他突然聽到了巨大的爆炸聲。
“啊……”
萊狄歐斯猛地坐起身。
他能判斷出自己剛才是在做夢,但夢中的場景也是他真實經曆過的。
自己是夢到了被粒子炮擊中前的瞬間吧……那是他失去意識前所看到的的情景,即將喪命的恐懼感依然深刻地留在心裏。
萊狄歐斯深深地籲了一口氣。
但是很快地,他開始感到不對勁。
他是在麵對粒子炮的攻擊幾乎毫無防禦力的座艙裏被擊中的,按說不可能還能生還。即使運氣好得救了,此刻也應該是躺在醫療艙裏接受治療才對。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他低下頭,身下是他所熟悉的軍中常見的折疊床,比起舒適度更講究實用性與便利性,不使用時可以貼牆收起,節省室內空間。
為什麼他會睡在床上,而且感覺身上似乎也沒有任何不適,自己受的傷這麼容易治愈恢複嗎?還是說他已經昏迷了很久,久到足以結束在醫療艙裏的治療被移回普通的床上?
萊狄歐斯帶著疑問抬頭環視周圍,在看清房間之後,他愣住了。
星團的軍隊宿舍是統一規格和配置,所以萊狄歐斯剛醒來時並沒有察覺,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屬了半年的烏羅波洛斯艦隊的宿舍。但是現在仔細一看,這個房間的擺設與星艦上的不同,最明顯的區別是,星艦上的宿舍是雙人房,而他現在所在的是間單人房。
難道他被救到了別的艦隊上?
這麼想著,他掀開身上的被子下了床,想要出門找人詢問一下。
一邊驚訝於自己行動自如的程度,萊狄歐斯一邊打開房門。門外並不是他以為的走廊,而是一個類似起居室的房間。
收容他這個傷號的竟然是個套房?什麼地方會在戰爭年代給他這麼奢侈的待遇?
萊狄歐斯越發迷惑。他向前走了一步,又突然站住,兩秒後,他猛地回過頭,死死盯住身後的牆。
牆上掛著一套筆挺的服裝,一套他曾經很熟悉的服裝。
白色襯衫,灰藍色調的風衣式外套與修身長褲,外套衣領上別著精致的鎏金徽章,徽章的圖案是一個目光銳利的雄鷹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