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2 / 3)

範凱猶豫了一下,道:“老揚,你這話聽著還真是假惺惺的,不過倒是實話。”

澍看看於揚,終於也是忍不住道:“可憐於總這麼好的人,這麼待他真是很不公平。”

範凱道:“於總早有這個心理準備的,他還能不知道老揚幾斤幾兩?”

澍反駁道:“誰都希望付出會有回應的,尤其是感情。於總心裏一定是很失落的。”

這倆小家夥的話句句都是於揚心裏在鬥爭而不敢直視的,於揚不敢再聽下去,跳起來握手抱拳連連作揖陪笑道:“兩位好漢都是言之有理,大大有理,可是我今天倦了,你們慢慢談,我睡覺去。”說完便落荒而逃。

留下澍與範凱麵麵相覷,還是澍搶著道:“都是你,說得那麼狠的,叫人怎麼下得了台嘛。”

範凱雖然說句“事實嘛”,但終是不很放心,看看於揚的房間,拉澍上去:“走吧,我們讓她安靜安靜,她也夠亂的。”

於揚聽見他們上樓才喘出一口氣,心裏暗歎一下,吃顆安眠藥睡覺。明天還要和韓誌軍一起與周建成談呢,那裏經得起輾轉反側傷春悲秋。年紀大了看來真是不行,不能再像澍他們那樣想做就做,不知道到了於士傑的年紀又是何種光景。

與韓誌軍約的是在郊區的高爾夫球場,於揚不得不打的過去,但是起床太晚,緊趕慢趕趕到,還是慢了半小時多,見停車場上於士傑的車子也在,心裏一抽,昨天與澍和範凱的談話又冒上心頭。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對不起於士傑了,趕緊還光他的人情,躲開遠遠的,免得害他受罪。但是今天不能不見麵。於揚深吸一口氣,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進去,裏麵阿毛等著,皮笑肉不笑地把她領進一個會議室。裏麵,早就已經坐了三個人,於士傑、韓誌軍、周建成。

於士傑和韓誌軍都是老樣子,因為來的是高爾夫球場,所以都穿得很休閑,尤其是韓誌軍,套一件嫩黃的毛衣,越發顯得白胖可愛。怎麼龔鵬就會是黑胖呢?於揚不敢多看於士傑,隻看見他穿著一件深藍的高領毛衣,與以前常見的端莊形象不符。

唯有周建成明顯消瘦了,臉上灰撲撲的,可能這就叫一臉晦氣。而周建成掛著兩隻大眼袋的眼睛裏晃出來的目光也是散漫無焦距,隻是看見於揚進來,那目光還是緩緩的凝成一線,透出一絲陰寒,叫於揚不由不想起動物園裏的老虎,平日關在小小的鐵籠子裏虎落平陽,了無生趣,但是隻要眼前有一個兩三歲小兒跌跌撞撞過去,它還是會虎目圓睜,跳到籠前仔仔細細參詳一番,看看哪裏下嘴最好。

韓誌軍一見於揚就道:“小於,你不是最痛恨遲到嗎?”

於揚笑道:“做了一年農民,前兩天乍然看見首都天安門,立刻頭暈目眩,不知南北,昨晚七點多點睡到現在才有點清醒。隻是家裏太冷。”有半句話是說給於士傑聽的,算是解釋了昨晚失約的理由。

於士傑隻是看著她笑而不言,韓誌軍卻是不理周建成,依然與於揚說話:“昨晚回來的怎麼也不說來個電話我們聊天,還說得花好朵好的說多想我們。”

於揚笑道:“我可是路上一直牽掛著你們的,昨天飛機上還在想,你那塊新買的地皮拆遷不知道順利不順利,現在新憲法出來,會不會有人拒絕拆遷,像北京人民一樣拿著本憲法站你推土機前不怕死的。”

韓誌軍笑了,道:“你這烏鴉嘴,還真被你說中,一個老頭子臭硬得很,說什麼也不搬,水電斷了也不管,每天點著蠟燭,從旁邊河裏拎水進去用。一天要拎上好幾趟,也不怕那麼多木頭石塊絆了腳。害的我們不得不停工與他周旋。”

於揚知道這塊地是周建成公司旁邊的居民區,韓誌軍存心就是認準了周建成最後一定抗不住會出讓公司,所以他先拿下開發旁邊地塊,欺負人也算是到家了。於揚笑嘻嘻地道:“韓總也別停工,他不愛搬就讓他住著,你們自己照舊清理地塊,要挖地基就挖,要打樁就打,要填塘渣就填,他那裏給他空出來,路也給他留著,上麵再給他罩一頂防護網,你們做得尊重人權仁至義盡不怕麻煩,即使愣頭青記者看見也沒話可說,但是你們也別設工地廁所啦,民工最喜歡牆角,讓他們牆角大小便去,老頭來反映你們笑嘻嘻打發他,看最後誰熬得過誰。”

韓誌軍聽了大笑叫好,但是於揚看見於士傑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明白自己這話要真是照做的話很是刻毒了點,不由衝他做個鬼臉。但隨即想到,他既然不喜歡她這麼刻薄,那不如就刻薄到底,叫他心生討厭也好。心裏便有了主意。韓誌軍卻真的開始打電話給他手下叫他們照著於揚的話開始做,掛掉電話才狠狠道:“看他熬不熬得過春節。”

於揚不吭聲,看旁邊放著一個電視機,便打開看。裏麵有內線的點播,於揚便想找點音樂做背景,正好有E DION 的,喜歡,就選了這個。立刻高亢的女聲便充滿整個房間,於揚忙弄低一點。座下的沙發柔軟寬大,坐著很舒服,似乎安眠藥的藥性還沒過,坐著想睡,隻得沒話找話,眨眨眼睛對剛打好電話的韓誌軍道:“怎麼找那麼假惺惺的地方,我過來一趟多不方便。”

於士傑扔過來一把車鑰匙,笑道:“差點忘了給你,你還是用這輛車吧。對了,聽說國家政策有改動,土地轉讓價格有保底價了吧?這回你那兒應該是翻番了。”

於揚笑道:“總算這回政策調整不是為難我的,還真有點對國家政策心有餘悸。前兒徐鎮長也是與我說起這個,鬧著要我請客,我當然得請他,全靠他幫的忙。這下我貸款的額度又可以上去了。”又衝著韓誌軍擠眉弄眼地笑道:“可惜與韓總簽的協議上麵價格不能變,按說我地價上去了,堆場費也得升,真是虧了虧了。”

忽然靈機一動,衝著周建成笑吟吟地道:“周總,你那些設備一直堆在那裏,占的地方比韓總的還多,是不是也得付我一筆堆場費?”於揚知道這種話很有欺人太甚的味道,誰聽著都會覺得她有失厚道,痛打落水狗的味道,但是她橫下心了,這兒隻有於士傑會這麼想,韓誌軍隻有開心地一起落井下石的,至於周建成,誰還管得了他?讓於士傑去想去厭惡去。但是不敢看向於士傑,看著周建成說,說完還是目不斜視看著周建成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