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時常獨自一人站在陽台,麵對無邊夜色發呆,背後是豪華卻冷清的房子。
她時常想這一切能否改變,又該如何改變,死水般的生活像一個厚繭將她束縛其中,前方混沌黑暗,令她看不到一絲光亮。
她害怕自己會在時間的流逝中變得越發麻木、妥協,卻始終沒有找到破繭而出的契機。
也許,打破平衡隻需要一瞬間,她欠缺的,僅僅是一點勇氣。
丁蘭心披頭散發地坐在醫院急診室裏,手拿紙巾捂著額頭,看著麵前的護士、病人和家屬來回奔忙。她的額頭被玻璃劃破,血已經止住,但是沾了血汙的臉頰和衣服令她顯得狼狽,又有些可怕。
幹涸的血跡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鐵鏽味,一陣一陣地飄進丁蘭心的鼻腔裏,刺激著她快要沉睡的神經。
她像個木頭似的坐在那裏等醫生叫號,不知什麼時候,身邊坐下了一個人,丁蘭心扭頭看,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坐在椅子上兩條腿還夠不到地。
小男孩也是弄破了頭,已經被醫生處理過,繞著腦袋纏了一圈繃帶,白色紗布下隱隱滲出血跡,小臉蛋上也沾了一些,意識到丁蘭心在看他,他也瞥了她兩眼,兩個人完美地詮釋了一句網絡流行語——我一臉血地看著你。
丁蘭心自己有個四歲多的女兒,挺見不得小孩子受傷,不免有些心疼。觀察了小男孩幾分鍾,見他耷拉著腦袋,一直無人陪伴,便想問問他父母在哪裏,剛要開口,已經有個人走到了他們身邊。
是個快遞員打扮的年輕男人,單肩背著一個黑色背包,手臂上挽著一個藍色米奇書包,正滿臉不高興地拿著手裏的幾盒藥翻看。
他一屁股在小男孩身邊坐下,小男孩抬眼瞅瞅他,動了動嘴唇,還是忍住了沒說話。年輕男人打開背包,把所有的藥都裝進包裏,也沒看小男孩一眼,隻是輕飄飄地丟給他一句話:“兩個月零花錢沒收,不準申訴。”
“不行!”原本病懨懨的小男孩一下子就叫起來,“我還要買颶風戰魂呢!我就快湊夠錢了!”
“戰毛線魂!”男人伸手就往小男孩後腦勺拍了一下,丁蘭心皺了皺眉,小男孩已經哇哇大叫:“疼疼疼!別打我頭!”
年輕男人眯起眼睛看他,冷笑:“呦,你還知道疼啊?你和鋼炮打架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疼?”
小男孩癟著嘴對他怒目而視,年輕男人繼續說:“打架就打架,我也沒不讓你打,但是你先動的手,最後卻被人家打趴下算怎麼回事?”
“是鋼炮先來惹我的!”
“他惹你不是一回兩回了。”
“他把我做完的作業丟廁所蹲坑裏了!”
“你可以去告訴老師啊,你們馬老師不是挺幫你的麼。”
“我才不要告訴馬老師!”小男孩氣呼呼地說,“那多沒麵子。”
“麵子值幾個錢?麵子能當飯吃嗎?”年輕男人衝他揚揚手裏的病曆和發..票,語氣淡得似乎不帶一絲情感,“我告訴過你很多遍了祁嶸,你最好不要給我惹禍,否則,你自己知道後果。這一次縫針拿藥打針,一共花了兩百三,你學過數學了,自己算算能抵你幾個月零花錢,隻扣你兩個月算便宜你了。”
丁蘭心看到那小男孩真的扳著手指算起了數,年輕男人卻還在冷冷地說:“你要是覺得委屈,可以自己去問鋼炮要醫藥費,要不回來就自己兜著,總之老子的預算裏沒有這筆錢。”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小男孩沮喪地放棄了算數,抬起小臉咬牙切齒,“你不是說要去找個富婆的嗎?你怎麼還沒找到啊!我還等著你找了富婆讓我過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