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怒濤之城已開始逐漸消停了,那些醉醺醺的酒鬼開始找地方歇息了,那些聲嘶力竭的賭棍此時也都疲憊了,那些J女嫖客早已進入了夢鄉,巴國王宮內也是一片寂靜,隻有風吹動著地上的玫瑰花瓣四處周旋,還有那一隻精致的白稠風箏隨風徐徐轉動。
那風箏是花匠老古所紮,相比別處的熱鬧狂歡,老古的那一片玫瑰花園則顯得更加冷清了,這裏除了蟲兒嘶鳴,就是兩個守衛在門口打鼾,他們是混得最差的守衛,所以隻能在這裏當值,除此之外,這裏沒有其它任何聲音。
寂寞的人的生活總是很有序,玫瑰園裏的這位花匠老古,他的生活就特別有序。
老古每天都起得很早,一整天在園裏伺候玫瑰,當太陽落下月亮未起之時,他已酣然入睡了,天天如此。此時月光已撒滿玫瑰園,四下悄然無聲,老古居住的那兩間孤零零的小房子處在花叢中,和群山一樣沉默著,飛蛾偶爾靠近,卻無光明之火招引。
哪怕今天是巴王的壽宴,花匠也一如既往地在太陽落下之後月亮升起之前睡覺,全城的熱鬧似乎與他沒有絲毫關係。唯有不同的是,老古在睡覺前將一個白綢紮成的風車別在了門上,那風車精致輕盈,如一隻白色的蝴蝶在微風中起舞。
那風車也是寂寞的,當怒濤之城開始燈火閃亮人聲鼎沸的時候,它卻始終不疾不徐地轉動著,好像要永遠轉下去,沒有停止的打算,也沒有趕超的欲望。
在皓月當空的時候,銀輝灑滿了這怒濤之城,也灑在了這玫瑰園裏,世界上隻有月光才是公平的,它照耀著平民和貴族的庭院,不偏不向。而太陽卻都有選擇,富人總會選擇光線更好的地方,夏天卻又被高聳的樹木或涼亭遮擋,但月光從沒有人去遮擋或者截取。
這時怒濤之城的歡歌笑語已經消退了,那風車卻倏然快轉了一下,緊接著又快速地轉了一圈。意外?還是突如其來的風?
風起的一瞬,老古的屋裏突然發出一聲脆響——是鐵器相撞的聲音。
響聲剛落地,花園裏突然亮起了幾十個火把,接著是喊聲四起:“有刺客,快抓刺客!”
這時花叢裏同時躍起數十個黑衣勁裝漢子,每人都手持利劍,身形敏捷,如叢林裏的群狼一般,齊齊撲向老古的房子。
幾十個士兵也持戈從花園外湧進來,老古的那兩間屋子已被照得通透。燈火處,隻見一個黑色勁裝的刺客,一個長相英俊的刺客,已被牢牢地套在了一個黯黑的鐵網之中,那鐵網精密、牢固、貼身,刺客像籠中之鳥,毫無出路。
花匠老古從人群中走到鐵網跟前,看著鐵網裏的那張英俊的臉龐說道:“閣下是要在我這裏找點什麼寶貝麼?可惜你就來錯地方了,我這裏可是家徒四壁,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沒有來錯,這就是我要來的地方。”那張漂亮的麵孔看著花匠老古,眼神迷惑,但還是顯得卻很冷靜,他再看著周圍那些持劍武士,說道:“我隻是很奇怪,既然這裏沒有金銀珠寶,為何要設下如此巧妙的埋伏?”
老古道:“那要先問你為何而來了,難道你不是為了求財?”
刺客又打量了一番老古,說道:“這裏沒有金銀,但有人在,並且是個特別的人物,現在看來,我是來對了地方。”
“雖然你來對了地方,但肯定來錯了時間。”老古舉著那隻紗綢風車,對那漂亮漢子說:“今天大王壽宴,你以為這裏防備鬆懈,就可以用你的遁身術輕鬆來到這裏,但你忘了,這世上沒有真正無法解釋的事情,你的遁身術能騙過人的眼睛,卻無法騙過風,因為它也是無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