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許斯純漸漸忙了起來,連軸轉地在家和公司之間跑,晚上還安排了一係列社交活動。
這麼耽擱了一段時間,許斯純的出行計劃遲遲不能成行。
更倒黴的是,大山那邊的老郵遞員病倒了,新接手的工作人員兩眼一抹黑,對許斯純提的問題一問三不知……
許斯純沒有辦法,思來想去,打算去偵探社請幾個人,讓他們先過去探探情況。
這天是中元鬼節。
許斯純忙了一天,在公司裏加班到十點多,司機李叔來接他。
因為對著電腦看了一天文件,許斯純隻覺太陽穴鈍疼,腦子裏亂哄哄的,他鬆了一下領帶,對李叔說:“不急著回家,找個安靜的地方轉一圈,兜兜風。”
李叔點頭說好。
低調奢華的黑色商務車在濃墨般的黑夜中平穩駛過。
許斯純覺得有點煩悶,摁下後車窗透氣,他留意到街邊有很多人蹲在地上,在腳邊劃出一個個圓圈,在紙錢慢慢燃燒的灰燼中,被嗆得淚流滿麵。
注意到許斯純的目光在往外看,李叔解釋了一句:“少爺,今天是中元鬼節。”
怪不得……
許斯純恍然大悟,他見那些人悲悲戚戚,嘴裏小聲啜泣,間或抽抽噎噎地說著什麼話,知道必是有傷心事,也不忍多看。
近段時間以來,心底裏一直壓著事,許斯純莫名有種失去什麼東西的恐慌感。
偵探社的人已經出發一個星期了,如果明天還不能給他一個合理的答複,許斯純恐怕真得要冒著觸怒許成翰的風險,請幾天假了。
夜色寂寂,商店屋簷下的風鈴忽然無風自動,叮鈴叮鈴一段亂響,紙錢漫天翻飛,灑得街頭巷尾那裏都是。
李叔摸了一下後脖頸子,勸說道:“少爺,今天不適合外出,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他怕碰到髒東西。
上了年紀的人都信這個。
許斯純雖然不信怪力亂神之事,但還是捏了下眉心,清俊的臉上帶著幾分疲憊,“回去吧。”
然而,許斯純不知道的是,就這麼短短一段時間,他已經被兩隻色鬼給盯上了。
阿呆狂流口水:“哇,你看那個男孩,長得好帥氣啊……”
白蘇:“瞧瞧你那點出息,哪呢?哪呢?”急匆匆扭頭看了一眼,同樣狂流口水:“真的好帥啊!”
不過,這個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帥哥,雖然帥得一塌糊塗,帥得不食人間煙火,但莫名有幾分熟悉啊,難道我生前認識他?
兩人手拉手飄過來,對著許斯純的豪車一頓亂摸。
白蘇:“雖然不認識這個車牌子,但莫名就是覺得它渾身散發金光,啊,難道這就是金主爸爸的味道?”
阿呆嗤笑:“你個土鱉,這都不認識,我告訴你就這一輛車,怎麼也要上千萬,還是全球限量款。這就是生活啊,連空氣中都是金錢的味道……”
白蘇:“醒醒,那是你媽給你燒的紙錢。”
親人祭拜時指名道姓燒地紙錢,都會飄到對應的往生者手中,而這些錢可以在鬼怪之間流通,衣食住行,樣樣都可以買到。
要不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呢。
阿呆將虛幻的紙錢納入囊中,收錢收到手軟,他見白蘇一個人站在那裏,眼巴巴看著,不禁問道:“怎麼樣,無臉男,要不我分你一半,應該夠買個最新款iphone了。”
白蘇搖頭:“還是算了。”
阿呆:“幹嘛不要。”
白蘇:“我怕玩不了人臉識別啊。”
阿呆:“……那倒也是。”
他朝遠處一個亞麻色衣裙的中年婦人看了下,眸中透出親昵和思念,“再見,我要去陪陪我媽。你先自己飄著,改天我來找你玩。”
白蘇禮貌揮手:“再見。”
唯一的朋友走後,白蘇更覺得孤單了。
白蘇沒有記憶,也不知道該去哪,他看了一眼端坐在車中,衣冠楚楚,氣質陽光幹淨的許斯純,心道:我看到這個人的臉時,分明感到了幾分親切,說不定這個人真的認識我,要不先跟著他,看看能不能在這個人家中找到一些線索……
說幹就幹,白蘇雙手合十衝許斯純道:“這位小哥哥,抱歉哦,我可能要跟著你一段時間了,不過,你別怕,我沒有惡意的……”
許斯純當然什麼都聽不到,他偏頭看向車窗,暗幽幽的玻璃上,倒映出許斯純年輕清爽的眉眼。
恍惚之中,一抹瑩白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