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怎麼不知道……”
王二:“上次去悅來茶館聽書,說書先生大肆吹噓石觀音的美貌,還說她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曆史上所有美人加一塊都比不過她一根小手指頭。你不服氣, 堅持說石觀音沒有自己漂亮, 還說要起一個更加狂拽酷炫的名字壓她一頭。她是石,你就是金, 她是觀音, 你就要做如來。”
白蘇撓撓頭,一臉沉重:“你怎麼不攔著我點?”
王二:“我怎麼沒攔, 我都說了你姓白,又不姓金, 叫什麼金如來。你說石觀音也不姓石啊。”
白蘇:“……”
錦衣公子笑意溫暖,神色和煦,一邊聽主仆二人說話,一邊輕搖折扇, 一派風流寫意。
白蘇麵色訕訕:“這位公子你也聽到了, 金如來是我喝茶喝大了, 當著外人的麵吹牛皮,當不得真。”
錦衣公子道:“在下當不當真不重要,重要的是石觀音當真了, 江湖上的人也當真了。”
“啊。”白蘇有些驚訝, 興致勃勃地追問道:“原來這世界上真有江湖麼, 我以為是說書先生虛構的呢。那你們平常都待在什麼地方,靠什麼維持生計?除了打家劫舍就不準備再開發點其他業務嗎?對了為什麼你們大白天幹壞事也要穿一身黑,不怕被人發現嗎?還有還有, 為什麼話本裏說你們出門在外,頓頓都吃一斤燒刀子和兩斤熟牛肉,這是大俠標配嗎?可是官府不是不讓隨意宰殺耕牛嗎?還是說你們吃得都是病死的牛,那不會有疾病傳播的隱患嗎?還有還有……”
錦衣公子臉上的笑有一瞬間凝滯,白蘇敏銳地發現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小老板真是……不同流俗。”
關鍵時刻,王二探手過來抓住白蘇後脖領子,將人往身後帶了帶,示意他克製一下,“我們小老板天生話多,客官您請見諒。”
錦衣公子笑嗬嗬地瞥了王二一眼,眸子裏似有深意,“小老板快人快語,是個直爽人。”
王二:“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錦衣公子道:“都不是,我來是為了提醒你們,小心石觀音。”
王二:“如您所見,我們小老板年輕不懂事,一時嘴快,當不得什麼,那位傳說中的石觀音石娘娘,難道真要跟我們小老板過不去嗎?”
錦衣公子道:“你們還不夠了解石觀音。她是世上最美麗的婦人,同時也是世上最惡毒的婦人。石觀音對自己的容貌很自負,不允許任何人有比自己更美的可能。昔日,武林中有位秀外慧中,冰肌玉骨的佳人,名為秋靈素,隻因被人讚為天下一美人。石觀音就不遠千裏地奔赴過去,親手將秋靈素擒獲,將她的容貌盡數毀去。如今的秋靈素,臉上疤痕縱橫,醜陋不堪,已然麵目全非。”
他頓了頓,淡淡道:“陋室藏珠,以小老板的容貌,石觀音早晚都會找上門來。”
白蘇捂著自己的臉,害怕得瑟瑟發抖,“她要來毀我的容嗎?”
錦衣公子:“不出意外的話,我想是的。”
白蘇欲哭無淚,拉著王二的袖子:“我們跑路吧?”
這小老板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臉龐生得昳麗精致,偏又透著股不通庶務的稚嫩,眉眼孱弱可憐,秋波盈盈,一眼望去讓人大為憐惜。
雖說紅顏枯骨,美人彈指老。但世人誰不貪戀一具絕色皮囊?更何況這位錦衣公子,本就是一位善於憐香惜玉的護花人了。
錦衣公子念及白蘇年幼,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有間客棧勢單力薄,如何能與石觀音對抗,便道:“小老板莫慌,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規矩,按理來說江湖恩怨,不該牽扯到無辜之人。石觀音離經叛道,行事狠毒,她的仇家可謂數不勝數。她想來抓你,卻不知有更多人埋伏起來,等著抓她。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輸贏還未定。”
白蘇:“怪不得這幾天總有奇奇怪怪的客人登門,這麼說來,他們都是江湖人士,都想著抓石觀音了?”
錦衣公子:“不錯,他們有的為尋仇,有的為揚名,有的為奪寶,有的為斂財。總之,石觀音的風頭有多健,想殺她的人就有多少。”
白蘇感慨:“那她確實夠賤。”
錦衣公子:“……”
“你呢,你也想殺石觀音嗎?”
錦衣公子:“在下從不殺人,楚某找石觀音是因為有一位親人失蹤,而且看情況似與石觀音有關。”
白蘇眨眨眼:“你是誰?”
“在下楚留香。”
……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盤下這個店,如果我不盤下這個店,就不會遇到王二,如果不遇到王二,我就不會跟他一起出去喝茶聽書,吃瓜打屁……”
白蘇伏在櫃台上,唉聲連連,簡直要把腸子都悔青了。
王二:“怎麼又賴上我了?金如來的稱號不是我起的,你的臉更不是我生的,所以全都跟我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