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似乎已經死去多時,但周身粘著一層薄薄的白色冰霜,應是剛被人從低溫環境中移出來,腐爛情況並沒有超出正常人忍受的範圍。
臨走前,江左拿起放在窗台的黑色鴨舌帽戴上,將眉眼都藏了起來,衝著濃煙密布氣味嗆人的廠房笑道:“再見,江左。”
白蘇幾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施穎蘭雖然感到意猶未盡,但心知白蘇和江左現在估計有一堆事情要忙,也不好再耽擱下去,讓後廚打包了兩份甜點,塞到白蘇手中,然後便打發他離開了。
看到施穎蘭戀戀不舍的神情,蔣定州不禁有點吃醋,悶聲悶氣地說道:“隻是去外地工作而已,還會回來的,幹嘛把自己弄得這麼傷感?”
施穎蘭怔怔地望著窗外少年漸行漸遠的身影,失神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二表哥了……”
蔣定州擔憂地看著她:“你最近太累了,都開始胡思亂想了,應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或許吧。”施穎蘭不置可否地應和了一聲,她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也開始像其他女生那邊傷春悲秋起來了?
按理說施穎蘭並不是一個十分感性之人,大多是時間裏她都是理智且冷靜的,也正是這一點深深地吸引了蔣定州,讓他無論如何都割舍不下,此時見到施穎蘭的情緒突然有些低落,蔣定州心中忽然升起一抹怪異的感覺。
突然,蔣定州的目光捕捉到一個眼熟的東西,他指著窗台擺放的一盆吊蘭,慣常嚴謹克製的臉上流露出驚訝之色,聲線不穩地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施穎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那盆嬌柔可愛的吊蘭舒展著嫩生生的葉片,在微風中輕輕舞動,匍匐而出的細莖上掛了一個小巧的半透明卡片,施穎蘭解釋道:“店裏的年輕人喜歡在植物和背景牆上貼許願紙,沒什麼好奇怪的,至於這一盆,唔,好像是二表哥從家裏搬過來的。”
蔣定州幾乎難以維持自己的紳士風度,他急匆匆地站起身,一把將那枚小小的卡片摘了下來,捏在手指間查看,激動道:“是這個,沒錯,肯定是……”
施穎蘭被他嚇了一跳:“你怎麼了,這卡片有什麼問題嗎?”
夜風來襲,卡片不慎落在地上,蔣定州彎腰欲撿,不知看到了什麼,卻忽然神情大駭,難以置信地說道:“怎麼會這樣,不,不會的……”
施穎蘭不以為意:“這不就是個英文字母j嗎,你幹嘛大驚小怪的?”
是啊,那卡片上刻畫著黑色粗體痕跡,傾斜著延伸下來,然後拐出一點弧度,看起來可不就是字母j嗎?
蔣定州將卡片撿起來,放在手掌心翻來覆去地看,嘴裏喃喃道:“錯了,是我錯了,不是l……”
腦海中有一些雜亂的畫麵快速滑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蔣定州想要去追白蘇,然後那一抹白色身影早已被無盡的夜色吞沒,現在隻怕為時已晚。
之後,白蘇果然跟著江左一起離開了這座城市,再也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