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二人披星戴月,一路馬不停蹄,終於在幾日之後趕到河北黑木崖附近。
“大師兄。”白蘇勒住韁繩,望著不遠處隱隱青山迢迢綠水,深吸一口鄉野間清爽空氣,指著近在眼前的村落問道:“你當年就是在這裏撿到我的?”
雖然時隔多年,但每每思及當年的情景,令狐衝還是會忍俊不禁,他莞爾道:“正是。”然後又是一番老生常談,將自己如何從柴草堆中扒拉出來白蘇,之後又是怎麼央求師父師娘將人留下等細節一一說來。
大概是有感於今日故地重遊,令狐衝的興致格外好,白蘇坐在馬背上,也津津有味地聽著,時不時捧場讚歎兩句。
此時正值三月末,春寒已去,百花爭豔,萬物返青,兩人置身深林之中,真如在畫中行走一般。
馬蹄落在溪邊青石小路上,響起清脆的嗒嗒聲,白蘇俯身問正在浣衣的葛衣婦人:“這位大嫂,勞駕向您打聽點事,前麵那村莊叫什麼名字啊?”
葛衣婦人轉過身來,見問話的少年眉目秀美,相貌討喜,因而笑道:“是劉家村。”
怎麼是劉?白蘇不死心,再問:“可有姓白的人家?”
葛衣婦人一邊捶著衣裳,一邊搖頭:“村裏九十三戶人家,個個都姓劉,不曾聽過有別的姓氏。”
白蘇難掩失望之情,和令狐衝對視一眼,疑惑道:“難道我的親身父母不姓白?”可是便宜哥哥塞給他的那枚小小的玉佩上明明刻了個白字,而且他模糊記得父母一直以“小白”稱呼便宜哥哥啊。
既然不是姓氏,難道是……
“會不會是你父母名諱中帶有白這個字,亦或者這是他們給你取的名字?”令狐衝說出自己的猜測。
在這一點上兩人倒是不謀而合,白蘇想了想,又問道:“那大嫂可知道十五年前村子裏誰家遺失過孩子麼?”
“十五……十五年前……”葛衣婦人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間臉色大變,顧不得衝洗衣物,慌手慌腳地抱起木盆,語無倫次地說道:“不……不知道,都死了……”
葛衣婦人跌跌撞撞地跑走了,瞧那神態像是身後有惡鬼猛虎一般。
有蹊蹺!
白蘇和令狐衝當即決定進村子打探,但詭異的是,一聽到兩人提到十五年前,所有人都一副活見鬼的模樣,閉門不迭,有脾氣較為暴躁的,竟然直接拿掃帚趕人。
整整一天下來,兩人毫無收獲,反倒餓得饑腸轆轆,白蘇挫敗無比,哭喪著臉問道:“難道我們是洪水猛獸嗎?”
令狐衝安慰道:“別想那麼多,我看這裏麵必有隱情,急不得。”說完開始擼袖子挽褲腳,徑自往小溪中走去。
白蘇怔然:“你在做什麼?”
令狐衝道:“如你所見,用佩劍叉魚。”
白蘇無語:“冰竹劍會哭的。”
別看令狐衝所用的冰竹劍其貌不揚,平淡無奇的樣子,其實大有來頭,在江湖武器圖譜中都占有一席之位,現在卻被主人拿來做魚叉,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不過等到白蘇見到香噴噴的烤魚,立馬就將這滿腹的傷春悲秋惋惜悵歎喂了狗,以前所未有的靈敏速度從令狐衝手中搶來一條大快朵頤,直吃得滿嘴流油。
“唔,好次……”白蘇口齒不清地嘟囔出聲,末了憤憤地說道:“要是這些人還不把真相說出來,我們就每天捉它幾條魚吃,吃完為止!”
“怕是來不及了。”令狐衝仰靠在小山坡上,嘴裏叼了根草莖,翹著二郎腿晃晃悠悠地說道:“師父飛鴿傳書,急召我們回去。”
白蘇拖長了調子啊了一聲,垂頭喪氣地說道:“看來這次又要無功而返了。”
令狐衝動作一滯,坐起身來揉了揉他的腦袋。
師命難違,匆匆趕來的兩人再次騎馬離開,當真是連片雲彩都沒驚動。
幾天之後,臉色青白的東方不敗策馬而來,身後五大三粗的童百熊急得高聲喊道:“東方兄弟,慢點,你身上還帶著傷呢!要俺老童說掃墓祭拜雖是大事,但隻要有心,早晚都一樣,也用不著這麼火急火燎的……”
“童大哥!”東方不敗提高聲音叫道,略帶警告地瞥了童百熊一眼,“我現在要去劉家村一趟,你且先回黑木崖複命吧,莫讓教主久等。”
童百熊耿直,聽不懂東方不敗是故意找借口支開他,大著嗓門嚷嚷道:“教主才不會等我們哩!他整天就知道閉關練功,誰都不理睬,這勞什子教主有沒有還不是都一樣,神教中大大小小的事務多虧了兄弟你掌管……”
東方不敗臉色一沉:“童大哥慎言!”兩人相交多年,彼此熟識,他知道童百熊說這話多半是有口無心,但若是被旁人聽了去,隻怕要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
“怎麼,俺又說錯話了?”望著東方不敗漸行漸遠的身影,童百熊不解地撓頭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