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
楚清露算了算,那時她的年齡回到零歲不止,還得再倒扣五年。
不光她的記憶裏沒他,就是她沒記憶的時候,那也沒他啊。
楚清露喃聲,“現在搭訕小姑娘的方式已經這麼特別了嗎?”
“我不是……跟你搭訕,”對麵的少年耳力極佳,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垂目幽幽看著她,語調古怪,“你都不記得了?”
“堂姐,你們認識?”他說得那麼篤定,連身後躲著的堂妹楚清音都招了出來。
楚清露看著這個少年半天,忽道,“你是不是覺得在某個地方見過我?”
“……對。”
“你是不是還覺得我應該認識你,我們關係很不錯?”
“對!”他的目光如星火般,一下比一下亮,低涼的聲音都抬高,有了上揚音。
“你是不是更覺得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應該跟你好好道歉,跪求你的原諒?”
“你都想起來了?!”他胸口微起伏,望著她的目光幾乎要燒起來。
楚清露憐憫地看他一眼,轉身招呼堂妹回家。
“楚清露!”他咬牙切齒地喊她一聲。
楚清露側身,明明是仰著頭跟他說話,卻是一副俯視他的架勢,“你回去吃藥吧。”
少年眸子微冷。
楚清露意識到對待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自己太冷漠,連忙改變態度,聲音又溫柔又小心,臉上的笑都帶了聖光般,“乖,你得了臆想症,不要在外麵溜達,多危險啊。你有病,但我沒藥啊。”
他有病?
這就是她問了那麼多,得出的結論嗎?
他又驚又氣,看著小姑娘虛偽的微笑,胸口發悶。
“堂姐,咱們快回家吧!”也許是被楚清露口裏的“他有病”嚇著,楚清音緊緊拽著堂姐,催堂姐一起回去。她同情地看眼這位公子:長得挺好看啊,怎麼就得了臆想症呢?
楚清露觀察這位公子半天,覺得他不像是要對她們兩個小姑娘動手的,但為了防止萬一,還是先撤了好。
見堂姐點頭,楚清音連忙轉身要走。楚清露一手被堂妹抓著,將走時,另一手卻被身後那人抓住。
手腕被握,一清涼一滾燙。
楚清露驚怒地回頭,那少年在無人察覺時逼近,在她耳邊低聲留了一句,“我是傅青爵……”
她尚未來得及發火,他抓著她的手就鬆開,放她走。
他的聲音溫度卻還留在她耳邊,溫溫的,又清又涼,還帶著說不盡的纏綿惆悵。
楚清露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人果然有病!
霎時,天上煙火齊綻。
楚清露回眸,看到那個人已經離她很遠,靜靜地站在五色火光中,麵容一片模糊。
……
“我是傅青爵……”夢中,和晚上一樣,少年聲音低悅,輕輕擦過她的耳朵。
楚清露坐在一床錦緞中,擦擦頭上冷汗。無月的夜,她跳下床,摸到紅檀床幾上的雙耳扁壺,給玉雕荷蓮杯中倒了一杯涼茶,才壓下噗通跳的心髒。
“堂姐?”旁邊傳來楚清音含糊的詢問。
“沒事,睡你的。”楚清露重新躺下,薄被蓋住臉。
她倒不是這就對那個少年上了心,而是覺得有些奇怪。
現在,她想起這奇怪在哪裏了——
楚清露顏控!非常的顏控!
那個少年,長相很俊美。按說楚清露看過後,該有深刻的印象。
但楚清露居然看過就忘了,好像很自然就能掠過一樣。
“難道他是天生的路人臉?”想不通,楚清露就不想了。
閉眼!睡覺!美容最重要!
楚清露卻想不到,自此,她就被傅青爵纏上了。
因昨晚下了雨,楚清露一家就在大伯家歇息,第二日早上才回自己的家。馬車上,韓氏嘀咕著,“雲姐兒今年就參加院試了,你姑姑又在我耳邊不停念啊念,不就是嘲笑我們一家嘛。秀才又怎樣?有本事考舉人,考進士,去當大官啊。”
沒人理她。
韓氏不甘寂寞,“我家露珠兒也不錯嘛,過了年就是大姑娘了,給娘考個秀才就行了,嘿嘿。”
她被女兒看一眼,心虛低頭。
楚清露知道韓氏在想什麼:時女子地位提升,可和男子一起讀書考功名。但考功名那麼難,大部分人對女子要求會放低。隻要中女秀才,就會有男方爭著上門提親。說到底,還是為了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