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門熟路的到了停屍房,穿好工作服,將自己的直發隨意挽起,然後塞到帽子裏,擺好工具,走到停屍櫃旁邊頓住了腳步,抿了抿嘴,伸手將自己的眉毛往擼了三下,抓住冰櫃的扶手輕輕一拉,抽屜被緩緩拉出。
何淺琳推過工作床,凝視了眼前的屍體,心裏想了想下針的走向,和一會要做的模具,穿好線的針輕輕的紮在屍體的脖頸間,手裏動作飛快,腦海裏卻想到了另一個畫麵,一直跟在王春花身後的靈體不見了。
沒錯,她從小就能看見這些旁人看不到的東西,也許這就是她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原因,反正從她懂事起就和師傅生活在這殯儀館裏了,在這裏,她能看見更多的靈體,小時候,三天兩頭的發燒,但是從來沒有發生過被靈魂搶占身體的事情。
她甚至看到過傳說中的鬼差,拿著手臂粗的鐵鏈上來抓捕靈魂,甚至還對自己莫名的表達過善意,說著一些她不懂的話。
師傅也說自己不是一個平凡的人,自己的根本就沒有生命線,師傅本事通天,見自己可憐,為自己卜了一卦,就是這一卦,讓師傅當場就吐了鮮血,過了不久就仙去了,走前還抓著自己的手,滿是憐惜卻又一語不發,隻是歎氣,歎著歎著就走了。
至於身邊的靈體,自己也習慣了,隻要自己眼眸的焦距不對上靈魂的眼睛,這些靈魂就會以為自己看不見他們,從而不會找自己的麻煩。
何淺琳拉了拉手裏的針,原本裂開的皮膚被這一針腳拉的緊實起來,白蒙蒙的靈體突然從屍體裏坐了起來,有些不滿的叫到:“媽,媽,屋子裏是不是有蟲啊,我的胳膊好疼!”
何淺琳神色不變,看也不看著白蒙蒙的靈魂,手裏的針線動的更快了。
“啊,我的脖子也好疼,這裏到底是哪裏,咦,這躺著的人長的好像我,不對,我怎麼會在這裏,這是哪裏?喂,你知道這是哪裏嗎?”漂浮的靈體急不可耐的伸手推了推何淺琳,不料卻發現自己的手毫無阻礙的穿透了何淺琳的身體。
靈體一驚,連忙抱頭鼠竄:“救命啊,有鬼啊,有鬼啊!”
何淺琳用餘光看著這個靈體竄出了停屍房,又竄了進來,一臉的震驚和哀切:“怎麼會這樣?我居然會穿牆,難道我變成鬼了嗎?”
何淺琳依然不做聲,將這人脖子上的傷口縫合好,又拿了粉餅過來,那個男鬼就漂浮在何淺琳身後大呼小叫:“哎喲,你把我臉塗這麼白是要做什麼,住手,你會不會化妝啊,整張臉化的跟個僵屍一樣!”
“我擦,你居然給我打腮紅,你打就打,你圖的這兩坨圓圓的是做什麼,天呐,媽媽啊,你快過來看一看,你兒子我死的好慘啊,連屍體都被人糟蹋成這樣,我還有什麼臉見人呐!”
何淺琳手一抖,腮紅的刷子重重的印到了那屍體的嘴唇上麵。
“天呐,你們經費就這麼緊缺嗎?腮紅都拿來當口紅用,你有沒有一點職業素養,就算你隻是一個屍體化妝師,你也要拿出慎重的態度來麵對啊,你這算怎麼回事,我要投訴你,我要回陽間投訴你!”
何淺琳可不希望這個小夥子因為自己而產生怨氣,連忙將他嘴上的腮紅用力擦幹淨,拿出旁邊廉價的口紅輕輕的塗了塗,然後費力的將屍體挪到冰櫃裏,最後推上門,然後轉身拉開下一個冰櫃。
“居然還有一個漏網之魚,還好□□有反應”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鬼差拉著一條大鎖鏈晃悠悠的走了過來,明明很遠的距離,伸腳一踏,卻是到了麵前,這一手縮地成尺讓何淺琳分外的羨慕。
鐵鏈後綁著好幾個靈魂,串在一起像糖葫蘆一樣,還沒等那個鬼魂出聲,鬼差就揮了揮手裏的鐵鏈,那鐵鏈有靈性,見了鬼就自發的纏繞在了對方身上。
鬼差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子,笑眯眯的看著何淺琳剛想打了招呼,卻瞬間麵色大變:“淺琳,你被陰氣蝕身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奪舍”何淺琳禮貌的衝著鬼差點了點頭,殯儀館就是鬼差一直負責的區域,再加上師傅也是吃這碗飯的人,免不了要麻煩鬼差,所以常常給他燒些錢,兩人的來往也瞞不住何淺琳,更何況他們也沒想要瞞住何淺琳,隻是師傅走的時候,倒是給鬼差說了說,讓他多留意殯儀館,是以這麼多年來,殯儀館周圍都沒有出現過作惡的鬼魂。
“以後小心點,別往外跑,殯儀館周圍的鬼我能抓完,範圍太大了,我也無能為力!”
“謝謝”
“沒事,我先走了,你忙!”鬼差揮了揮手,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算準方位,再次一步邁出,瞬間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