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聽我不聽,”屠酒兒重重地哼一聲,也不再和二姐說下去,徑直丟下一個背影急急往後山口走,邊走邊大聲說,“勞煩阿姐你自個照顧自個吧,我有事先走一步。還有,如果你回青丘時那隻黃色的烏鴉還不走,叫他滾遠些!”
“黃色的烏……”屠荼荼噗嗤笑出來,怕是還沒有人敢這麼叫過小金烏殿下。
她是拿這三妹沒法子了,不過也正常,這麼多年來,青丘沒有一個人能拿她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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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耽擱,這一天就將將過去一大半了,扭臉就到了該用晚食的時候。屠酒兒頂著一身剛剛從哥哥姐姐那兒傳來的功力,麵不改色地再次獨自衝破懾妖咒符,這一回倒是不會再虛了,沒準還可以正好緩一緩身體裏那補過頭快要溢出來的真氣。
於明漪的屋院外落地時,屠酒兒被牆根的黑狗血灼了一下。
沒想到柳逢雪辦事這麼快。她咂著嘴,心有餘悸地退開幾步,又小心翼翼地趴在門縫上往裏看,明漪似乎不在院子裏,應是在屋裏坐著了。
屠酒兒輕手輕腳地由門縫溜了進去。
一進門,她的鼻子就開始不停聳動,像是聞見了什麼特殊的味道。好一會兒她才找到那味道的來源,原是在門邊和一些垃圾放在一起的一隻食盒。
耐不住好奇心,她悄悄把那食盒掀起來一角探看。
目光一觸,她立馬捂住了嘴,果不其然,如她鼻子所識,裏麵是滿滿一盒她最愛吃的雞肉!
可是明漪不是吃素的麼,平日裏連酒都不喝的啊……
屠酒兒蓋上食盒,負手一步一步朝屋子走去。走到昨夜她待著的窗台便停下,趴在窗口往裏看,見明漪正坐在圓桌旁用飯,桌上隻單薄的一碗米飯與一盤青菜,旁配一杯沒放多少茶葉的清茶。
“阿漪,你在吃飯麼?”屠酒兒舔了舔嘴唇,左手覆在肚子上,“我也想吃。”
明漪似是料到了屠酒兒還會折返,並無太多驚詫情緒,仍淡然夾菜,帶著十足十的隨意語氣道:“病好了?”
“哪兒就算病呢?睡沉了點罷了。”屠酒兒撐著下巴,癡癡地盯著明漪的臉看。
“為何不吃飽再來,我這兒沒有東西招待你。”
屠酒兒一笑:“你肯想著招待我,我已滿足了。”
明漪的筷子在菜盤裏頓住,口中模糊道:“我並非那個意思。”
屠酒兒混不在意,隻說:“我看門口放著一籃子肉,你平日裏不吃肉的,看你今日也無甚胃口。既然如此,就賞了我吃好不好?”
“……可已冷透了。”明漪沒想到屠酒兒會注意到那食盒,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且我已把它和垃圾放在一處,都準備扔掉的。”
“沒關係。”屠酒兒倒是很高興,蹭蹭蹭就跑到門口,從垃圾堆裏把那個食盒拎過來。明漪從不碰肉,那麼這一盒子肉到底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她自然心裏透亮,怎能不高興?
沒得明漪允許,屠酒兒還是不敢進屋,仍趴在窗台上,把食盒裏的東西取出來攤好。拿起一個雞腿,上麵還粘連著已經凝固的肉凍和油脂,她依然毫不猶豫地往嘴裏塞,一邊嚼一邊笑嗬嗬地含糊道:“也算和阿漪一起吃飯嘍。”
許久,明漪掩在桌下的手緊緊握成拳。她半垂著眼,似是經曆了片刻的掙紮,沉聲說:
“……你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