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你問問你老師,實驗室在哪國,我會選那裏的足球俱樂部。”
然後就被歡呼的小女友撲倒在了床上。
逢魔時刻,正是放出木之瀨結弦的好時候。
就在剛剛,真弓被封鎖的記憶都恢複了。
桃矢抱住開始流淚的她,感覺到裝著木之瀨結弦的瓶子有些發燙。
他忽然意識到,每次真弓難受傷心的時候,從頭到尾,木之瀨結弦都跟在她的身邊,但是麵對她的境況,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大概就是這樣的原因,促使他撞碎了真弓身邊的玻璃。也因為那個事件,他和真弓才會相識。
這樣的木之瀨結弦,根本不會是普通的魂魄憑著執念存在,而是有思考能力的。
桃矢把玻璃瓶破開,他們麵前緩緩升騰出一片朦朧的霧氣。
“小真。”
“你發現了,也就是我要走的時候了。”
木之瀨結弦還是當初那個男孩子的形態,似乎他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了他逝去的那一天。
“這樣,也意味著你已經成長到,可以接受我的離開,不是當初那個隻是我要去美國都會鬧別扭的孩子了。”
真弓急忙擦了淚水,卻發現眼淚像是沒有盡頭一樣越抹越多,模糊了視線。
明明這個時候,她應該更仔細去看他的樣子的。
“結弦是個大笨蛋!”她勉強扯出笑容,說著,“自作主張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來,我的記憶力明明很好,會非常用力記住很珍貴的事情啊,為什麼現在才把它們交給我?”
“所以,拜托了。”木之瀨結弦笑得非常溫柔,“以後,就靠小真來記住了。”
聽到他的話,她鼻子一酸,卻笑得更燦爛起來。
“我會過得非常好。帶著結弦的那一份一直走下去的。”
她剛剛說完,就發現木之瀨結弦猝然消失了。
本來以為還會有更多的話可以說,但是,沒有更多的告別,沒有任何消失的過程。
就像任何忽然逝去的人一樣,木之瀨結弦忽然就消失了。
林子裏一片闃靜,她還能看到那些魂魄,來不及整理那些洶湧而來的回憶,來不及說很多的話。
突兀,卻那麼自然。
被桃矢牽著走到祭典的地方,真弓還有些回不過神。
手裏塞了一個蘋果糖,真弓下意識咬上去,脆脆的糖衣在口中化開,安撫了一點心裏的難受。
桃矢伸手,把她頰邊的碎發撥到耳後。
“都會好起來的。”
他道。
語氣有種能撫平內心的魔力。
真弓伸手,拽住他浴衣袖子的下擺。
“我要去撈金魚。”
“好。”
“我要吃厚蛋燒。”
“行。”
“我想要那隻兔子。”
“都可以。”
太犯規了。真弓鼻子發酸。
這個時候對她有求必應,根本就是在犯規。
她吸了吸鼻子,抱住了他的手臂。
“走吧,我們回家。”
“不玩了?”
“嗯。”她點頭,“這個時候,我隻想和桃矢呆在一起。”
他心裏一蕩,捉了她拉到一旁的小樹林裏。
背靠著樹幹,唇齒間都是蘋果糖的香味。
不遠處有煙花盛放,倒映在眼中,絢爛得驚人。
走在回去的路上,木之瀨真弓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
很小的時候,媽媽要帶著結弦去美國了,她心裏接受不了,想要阻攔他們坐飛機離開,於是就玩了一出離家出走,接著跑去了警|局說是自己迷路了,留下媽媽的電話,不過她的計劃還是沒有成功。
那頭,在手塚先生的辦公室裏,她第一次見到了木之本桃矢。
他被魂魄牽扯進了一個案子,差點沒命。
那個時候,他以為她因為和家人走散了傷心,自己明明都不安著,還安慰她:“沒事的。”
後來,結弦去世了,還沒有被侑子小姐消除記憶的她,一個人跑到墓園哭。
於是,她再次遇到了桃矢,他是來給母親掃墓的。
那個時候,桃矢把手裏的花分了一半給她,明明他自己都紅著眼眶,還遞給她手帕,給她擦淚。
然後,就是星條高中的開學典禮上。
她因為大原留美陷害她的事情跑回了友枝町,在媽媽離開前,他們一家都住在這裏。
經過星條高中的時候,她看到了開學式,想到自己本來也應該在clamp入學的,下意識就走了進去。
她又一次遇到了桃矢。
“所以說,我還是想不起來,那天的開學典禮上發生了什麼。”
攥著對方浴衣袖口下的指尖,真弓笑盈盈看向他。
“還是等桃矢自己慢慢想起來吧。”
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