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馬車緩悠悠的行駛過青石板路,咕嚕嚕的聲音聽得頗有幾分空靈,遠遠地寺廟獨有的鍾聲陣陣,傳在耳中來了。
謝青嵐坐在馬車上,與身邊的如心檀心閑話幾句,便又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的樣子。
馬車行事不多時便停了下來,麵前正是相國寺,檀香嫋嫋,還有誦經聲遠遠的傳來,實在有幾分雅致。
今日謝青嵐起了個大早,還特意施了些粉黛,所為的,就是來看在相國寺守孝、尋得一方清淨的陸貞訓。
原本她早就該來了,隻是又是進宮,又是陸家的醃臢事,她也怕陸貞訓知道了影響心情,這也就沒來探望她。
一路到了禪房,曲徑通幽,還頗有幾分陰冷。謝青嵐攏了攏身上的小襖,走得更快了。進了陸貞訓所在的那個小院,一股子金桂淡淡的香氣飄來沁人心脾。正打了水在院子中的侍女采荷見謝青嵐來,已然笑出聲來,道:“謝姑娘來了?”又趕忙跑進屋中,道:“姑娘,謝姑娘來看你了。”
不多時便有人迎了出來,陸貞訓比以前更是清減了,她原本絕色,如今消瘦更是有種別樣的楚楚可憐的美感。她一襲素衣,立在這丹桂飄香的季節之中,仿佛遺世獨立的巫山神女。
“姐姐,咱們好些日子沒有相見了。”謝青嵐上前握了陸貞訓的手,“姐姐清減了好些。”
“這麼些日子,陸家可又鬧了醃臢事出來?”陸貞訓說著,嬌美的臉上沒有半點神情,像是已經司空見慣了,“我難得這樣清淨幾日,實在不想過問了。竟是忘了他們要找你相助,難為了你……”
“姐姐說這些,可就是與我生分了。”謝青嵐微微一笑,又攜了陸貞訓的手,“姐姐與我一道去散散心吧。今日來得匆忙,沒將澤弟帶來。”
“也是無妨的,我曉得你會看顧他。”陸貞訓臉上總算是有了些笑容,還是挽住謝青嵐的手臂,“你進宮一趟,我也是不放心的……我往日就覺得,傅淵那人對你似乎有些特別,也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錯覺。”
謝青嵐抿嘴一笑:“他對我……是挺特別的。”但話說到這裏,她就不敢繼續往下說了。難道能告訴陸貞訓,說自己被傅淵強吻了?陸貞訓對傅淵雖說不上厭惡,但傅淵這人,奸臣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難道能這樣改過來?
“我如今守孝,也想通了許多。”陸貞訓和謝青嵐相互攙扶著向外而去,行經那條幽深的小路,陸貞訓低聲繼續說,“我覺得,若是傅淵對你有意,你跟了他也未必不可,好歹能尋到一個人真心待你。”頓了頓,她又一笑,“青嵐,你曉得麼?我現在想到我娘,我就覺得,女子一生,不求夫家有多富貴或者前程似錦,隻要他疼你,你愛他,有什麼不能的?不求獨步天下,但求平安白首一生。”她說到這裏,又一笑,“你曉得二哥哥的心意不是?可惜,二哥哥絕非良配。”
聽得她這話,謝青嵐不覺覺得鼻尖有些酸楚,還是一笑:“姐姐,我曉得你疼我啦~陪我去大雄寶殿上柱香吧。”
陸貞訓原本就在守孝,但也不是隨時悶在屋中,偶爾也會在禪房中與主持方丈講經。故此,姐妹倆一到了大雄寶殿之中,主持便迎了上來:“阿彌陀佛,謝施主前來探望陸施主了。”
“多謝方丈照付姐姐。”謝青嵐微微欠身,表示對方丈的敬意,“姐姐孤身一人在此,若無方丈照拂,隻怕舉步維艱。”
“謝施主客氣了,陸施主頗具慧根,老衲也是甚為喜歡的。”主持方丈微笑著,見陸貞訓垂眉立在一旁,神色淡然如水,更是欣賞起來,“況且出家人慈悲為懷,自然肯為不便之人提供便利。”
知道他指的是陸家那堆醃臢事,謝青嵐也是一笑,當即不便說什麼。
陸貞訓轉身執香拜過佛像,這才輕輕一歎:“不過都是緣分罷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而已。信女前生必然行多了惡事,注定今生是要償還的。”說罷,便將香插至香爐中,一臉的淡然。
果然是沐浴了佛祖光澤之後,整個人都超凡入聖了起來。謝青嵐隱隱想到了那日在相國寺遇到傅淵,整張臉都有些發燙了。
剛與陸貞訓一道退出大雄寶殿,忽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謝家妹妹?”
謝青嵐一怔,轉頭看去,那一身湛藍色衣物的男子,舉手投足間滿是英氣,臉上又含著與之截然不同的柔和笑容,正是劉肅。
對於劉肅,謝青嵐完全是將他奉為頭號男神啊!那種鐵血漢子的柔情……咳咳,別說你沒幻想過,沒人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