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一隻機械製成的兔子在木質地板上行走著,不住地發著“哢嚓”“哢嚓”的聲響。這些機械兔子們臉上帶著畫滿愛心和“love”符號的粉色麵具,手執小巧的鐮刀,行走的時候也排成隊伍,看上去詭異而可愛。
方嵐一睜開眼,看到的便是這樣離奇的景象。
她跪坐在牆角,腦中昏沉沉的,全身酸痛無力。眼睛張了又閉,好久之後,方嵐的意識才漸漸清醒過來。
她不該在這裏的。
今天是七月五日,是父親方信的忌日。方信一生愛登山,生了女兒後也為她取名為山嵐的“嵐”字,然而就在三年前,方信獨自爬山時失蹤,警方搜尋了十幾天後終於在山腳處找到了方信的屍體,並推斷方信死於七月五日。
這之後的每一個七月五日,方嵐都會去方信死時攀爬的那座陳碭山祭拜父親。今年也是這樣,即便下了瓢潑大雨,山路泥濘濕滑,危險重重,方嵐依舊坐上了前往陳碭山的長途汽車。
所以,她不該在這裏的。
屋子裏光線昏暗,好像隻有個壁掛電視似的東西,剩下的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再低頭一看,自己的手上拷著個手銬,手銬的另一端連著的是另一人的手腕,手腕上的。
方嵐皺著眉,充滿警惕,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再順著手銬的鐵鏈朝右方看去。
黑色的雨靴尚帶著雨水,軍綠色的褲子恰如其分地勾勒出修長的腿型。再往上看,是白色的襯衫,衣擺都掖在了褲腰內。襯衣沾了雨水,微微有些透明,方嵐幾乎可以完全看見那男人衣下緊實的肌肉。
這身裝束很眼熟,方嵐再一看男人尚在昏迷中的臉,終於確認:這個男人,就是在長途汽車上坐在自己左前方的那個乘客。
他為什麼也會在這裏?長途汽車……不知道為什麼,隻要一試圖回想車上的事情,方嵐就感覺頭腦生痛。到底……在那輛開往陳碭山的長途車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裏?
男人的腿忽然動了。
方嵐轉過頭來,看見那男人緩緩張開雙眼,睫毛濃密纖長,目光陰沉,看的方嵐心上一凜。她稍稍清了清嗓子,小聲道:“你還好嗎?我也剛醒沒多久。我懷疑,我們可能是被綁架了。”
男人皺了皺眉,似乎覺得這說法荒誕而可笑,動了動唇,正要說些什麼時,卻忽地看見眼前那些機械兔子搖著鐮刀,發著恐怖的桀桀怪笑,緩緩地退到了兩邊,讓開了一條路來。
一隻身材高大威猛的機械兔子從路中央,踏著正步,緩緩走了過來。
這奇異景象令方嵐一時忘言,心中不由得想道:如果真是綁架的話,難道自己是被什麼科學怪傑抓來做實驗了?不然還有什麼人會造出這一群奇怪的機器兔來?除了科學怪人,也沒有別的解釋了吧?
威猛兔子麵上的麵具和其他小兔子不太一樣。小兔子們都是清一色的粉布麵具,威猛兔子的麵具卻是電子顯示屏的,此刻正不斷變著圖案和顏色,一會兒是少女的粉色內褲,一會兒是閃電的動圖,一會兒又變成了一團大便。
方嵐聽見身邊男人發出了低笑聲,她雖然也覺得有些可笑,可背上寒意漸生,預感越來越不祥,完全笑不出來。
威猛兔子的臉上露出了“熱烈歡迎”的字樣,然後發出了一字一頓的電音:“親愛的朋友,你們的汽車發生了事故,你們的身體正躺在手術台上接受搶救,而你們的靈魂,則將在這裏,迎來一場奇異恩典。”
小兔子們左右搖擺著機械身體,開始唱起了《奇異恩典》這首聖歌:“奇異恩典,如此甘甜。我等罪人,竟蒙赦免。……如此恩典,令心敬畏,如此恩典,免我憂懼。歸信伊始,恩典即臨,何等奇異,何其珍貴!……恩典眷顧,一路攙扶,靠它指引,終返家園。……”
“你們將兩人一組,在一個又一個世界中穿梭。在每一個恐怖而神聖的世界中,你們將會與另一個二人組進行對抗,對抗內容屆時將會揭曉。獲勝者將獲得五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