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煥卿緊緊攥著自己的拳頭,指節泛白,他抿著嘴唇沒有打斷顧沛蕖的話,隻是看她的眼神更加深邃不可捉摸了一些。
顧沛蕖怯弱地看了一眼宇文煥卿,然後像豁出去一般繼續說:“眼下,臣妾隻有三條路可走,一是臣妾假死離宮,以蕭家遺孤的身份歸鑾而回繼續陪在皇上你身邊,二是臣妾生下孩子,遠避塵囂,與皇上相忘於江湖;再有便是臣妾成了這芷蘭宮中另一個”思若美人“,沒有身份,沒有天日的隱匿在那,但是這樣一來我就全了對皇上的真情,也全了對蕭家滿門的歉意,想來這,這未免不是臣妾的一種解脫!”
說完這長長一段話,顧沛蕖覺得身子一軟便癱在了軟軟的靠枕上,她含情凝涕地望著宇文煥卿,她知道這段話一說出口,即便是再不想傷害他亦是一種傷害!
宇文煥卿頹然地站起身,嘴角鉗著一絲冷笑:“想來這禍事一出,你就已經盤算好了,對麼?三種選擇不過都是在逼迫朕做抉擇,要麼平複舊案還你蕭家清白,許你原本身份,要麼就是看你飄然遠去,舍情斷愛!顧沛蕖,你果真好謀劃!”
聽到他的諷刺與挖苦,顧沛蕖臉色變得愈發的慘白,她雙手用力地攥住了錦被,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字字鏗鏘地說:“皇上,臣妾是在那當口想到這些,你可以說我自私,也可以說我機關算計!可是…難道蕭家鐵騎,我的生身父母就該枉死,我就應該安享你給的一切裝聾作啞一輩子麼?那樣我隻會於心不安,與其如此,不如有個選擇,還有這何嚐不是皇上給我的成全呢?”
宇文煥卿聽到她的話,心中自然是鬱結難平,他淒然一笑:“那你可曾想過朕誰來成全?你我的孩子誰來成全?”
曾經有過的爭吵都不及現在來得心痛,宇文煥卿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讓她難受焚心,她顫抖著嘴唇擠出了幾個字:“皇上為何不成全我們彼此呢?”
宇文煥卿默然地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便望見那個自己最愛的女人依舊固執的等他的答複,而此時他淩亂異常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轉身背對她,心情複雜地走了出去,隻是耳邊還是傳來了顧沛蕖嗚嗚咽咽地哭聲,那個聲音悲戚異常……
宇文煥卿緩緩地踱去了宣儀殿,神情很有幾分落寞,隻是一進門便見太後坐在側邊的座位上,身旁坐著宇文初雲,而下首跪著的正是德妃章齡妤和黛鳶。
二人對麵擺著一些吃食,而太後戚媚與宇文初雲的對麵站著的則是南宮清與被傳進來的宇文煥淵,還有一臉幽憤的瓷青與倚畫正瞪著血紅的眼睛盯著那黛鳶二人。
眾人見皇帝宇文煥卿姍姍來遲,心中明了,均起身請安:“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宇文煥卿緩緩走上高座,看著跪地的黛鳶和德妃章齡妤,眼神中攏著絲絲厭棄,他拿眼光示意宇文煥淵和南宮清,讓他們將所查之事陳情一二。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宇文煥淵朗聲道:“皇兄,黛鳶已經招認是她陷害宸皇貴妃,並在娘娘的吃食裏下了毒,還以太後的名義向娘娘進了一碗湯羹,湯羹裏下了迷情藥散,而後被初雲妹妹誤食。”
宇文煥淵被急急傳進宮裏便知道出了了不得的大事,隻是還不待他將事情原委弄清楚,黛鳶便自己找上門來將事情抖了個幹淨。
在訴說自己所做之事時,她毫無畏懼,眼角甚至凝著絲絲得意與驕傲,那個神情仿若她迎來了人生的重大勝利一般。
宇文煥卿嘴角扯出一絲無奈地冷笑,狠厲地瞪了一眼那個陪伴自己多年的女官,他一二再,再而三的寬恕她,她卻依舊執迷不悟,而自己現下對她除了憤恨再無其他。
他抬抬手示意宇文煥淵繼續說下去,卻見宇文煥淵清明的眼光中漏出了絲絲遲疑。
他抿抿嘴繼而不安地拱手一禮:“皇兄,黛鳶還招認她在烏不同的酒裏也下了迷情藥散,並將他扶到了內宮,然後買通宮人哄騙娘娘與初雲妹妹去了烏不同的休憩之所!再有…”
宇文煥卿清冷地聲音響起:“你接著說!”
“再有她說此事是她與德妃章齡妤,還有…還有…還有徐太妃一同謀劃的!”
宇文煥淵說完便垂下了眼瞼,表情很有幾分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