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著那個方向,看到的正是類似朱雀的青鸞鳥石雕水噴,那是青鸞湯泉的出水處,自己每逢沐浴必然會看到東西,難道?這邊是“朱雀於飛,待水而歸”?
她切切地走過去,仔細觀察這石雕。自是水花四濺,暖霧繚繞,卻隱隱可見青鸞鳥右爪下有一個類似玄武的銅色物件,平日裏若不仔細看,真難發現竟然還有這麼一個所在。
顧沛蕖脫去鬥篷,把袖子挽起,穿過水簾去觸碰此物。將此物握在手中卻發現它可動,她隨即輕輕一扭,隻聽猶如石塊掉落的聲音從北牆傳來。
那麵銅鏡牆竟然從中而開,露出一扇門大小的洞口,一股冷風從那裏湧了出來,讓顧沛蕖都感到周身發冷。
倚畫等人早已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沒想到芷蘭宮裏居然還有如此機關。
顧沛蕖抓起鬥篷趕緊披在身上,準備進去,卻見瓷青提著一盞宮燈走了過來:“娘娘,裏麵什麼情形還不可知,不如奴婢先進去瞧瞧!”
顧沛蕖拉著瓷青的手,她眼神裏有了幾絲審視但還是那樣的澄澈而堅定:“我們一同進去!”
倚畫和侍書亦跟了進去。
說著四人亦步亦趨的探索起這個曲徑通幽之地,這到底能通到何處?想必無論是顧沛蕖還是瓷青等人都充滿了期待。
初進去的甬道暗濕而狹窄,倒是越往裏走越寬闊,也越發幹爽,牆壁上還隱隱有了光亮,走近才知是壁燈長明。
與其說是一個密道,倒不如說是一間無比寬闊的密室。這間長而寬的密室內,陳列著大小不一的書櫥,書櫥上陳列著各類書籍,以兵法居多,還有很幾個碩大的筆海,筆海裏滿是畫卷。
顧沛蕖隨手拿起一本肖似兵法的書《出奇策》翻看,扉頁上竟然有一行小字:蕭璟虞著述於元和十年,成書於元和十二年,初藏於芷蘭宮碧紗館,特邀小友千白門抄錄。
顧沛蕖看到此行小字心中一驚,當年的貴妃蕭璟虞被稱為亡國妖婦,隻是沒想到這紅顏禍水不僅精通兵法,而且達到了可以著述的地步,隻是這蕭貴妃的小友——千白門是何許人?
她又打開一副畫卷,是蕭貴妃畫得白雪蒼茫,紅梅飄香的虞驪山,不可不謂妙筆丹青。
這震撼之於顧沛蕖來說,無疑比發現一個密道來得大。青史上早已將蕭貴妃蓋棺定論,雖然自己對此說不屑,但是卻也不敢反駁,隻是當年精通兵法的蕭貴妃既然知道此密道,為何不逃出去呢?
侍書忽而喊道:“娘娘,你快來看,這有四幅畫像啊!”
顧沛蕖尋聲而去,隻見一麵牆上掛著四副畫像,畫像下設了幾案,幾案上有香爐,爐內還有一些陳年香灰,想來此案以前是供奉畫像中人盛放祭品的所在。
顧沛蕖抬眼細看,隻見四幅畫像為兩女兩男,其中一幅便是朱顏秀色的貴妃蕭璟虞,她容貌豔麗,一雙桃花眼顧盼含情,別具風流。而另一副則是落款為乾哀皇帝,那個戲本子裏的亡國之君,相貌俊逸之於相當儒雅,不肖君王倒十分神似一柔弱書生。
而另一副畫像上依舊是個不失顏色,氣質溫婉寧和的美女,她身穿皇後規製的華服,倚坐在鳳座上。
隻是顧沛蕖從來就不知道大梁有過一位上官氏皇後!但該畫像的落款確寫著上官皇後,畫此畫像之人為太學博士蕭卓群。
更驚奇的是旁邊一副畫像上一男子穿著皇袍,那服色為大梁的皇帝龍袍,隻是此人在曆史上也並未出現過。
顧沛蕖把已知的青史史實又捋了一遍:太祖皇帝推翻乾朝建立大梁,崩逝後便是成祖皇帝登基為皇,然後便是自己的表哥宇文煥正登基為皇,表哥崩逝後無子嗣為繼,所以雍王殿下也就是宇文煥卿被輔立為新君。
這前前後後,大梁國祚更替的皇帝僅僅四位,這畫上之人是何許人?
侍書指著蕭貴妃的畫像,不經意地說:“娘娘,你看這美女圖中女子的眉眼和娘娘您倒有幾分相似呢!”
侍書所言非虛,顧沛蕖自己也覺得這絕色傾城的蕭貴妃確實眉眼處和自己有幾分神似,但這隻是一個巧合罷了!
顧沛蕖看著盯著畫像出神的倚畫吩咐:“倚畫你一會兒回宮,找一塊足以遮蔽這四幅畫像的絹布,將它們先蓋上!”
倚畫點頭應允,瓷青也一臉疑惑,想必任何一個人都會狐疑這畫中之人為誰?
顧沛蕖等人繼續往前走,越往前走,風越大,人越冷。
顧沛蕖心中更喜,果然此道可通向宮外,這冷冽的寒風就是最好的證明。
終於可見一石門,石門旁有一個與沐清塢內一樣的玄武神獸,顧沛蕖上前一扭,伴隨著石板裂開的聲音,一陣風雪打著卷兒地卷了進來——原來這便是別有洞天。
瓷青上前麻利地扯下一些垂了下來,枯敗了的藤蔓,驚起一層落雪,雪落的縫隙便已經隱隱可見對麵的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