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沒有作聲，默默地把酒壺裏的酒喝幹，又吩咐人送了幾壺過來。
顏汐量淺，陪他喝了幾輪後，便不再喝了。
“今天月色尚好，不知在下能否有幸聆聽蘭幽姑娘清音？”
幾壺酒下肚後，長風又恢複了他翩翩佳公子的作態，之前的萎靡一掃而光，整個人又煥發出了勃勃的生機。
“聽什麼？”既然長風能夠知道她是蘭花刺客，自然也知道她化名為蘭幽藏身清心居，顏汐故也不詫異，隻問長風要聽什麼曲子。
“中秋時曾聽姑娘奏過一首《泣別》，驚為天人，永生難忘。若是姑娘肯賞臉再彈奏一次，長風必銘感肺腑，感激涕零。”
長風俯身桌案，抻著頭懶洋洋地看顏汐。麵孔溫和，目光灼熱，直直的眼神像勾子似的，要攝人魂魄。
“你個偽君子，居然做那等偷窺的小人行徑。”顏汐嗔怒，恨恨地瞪了長風一眼。
長風大笑，很是心滿意足，盯著顏汐的目光更加露骨。
顏汐被他看得不自在，便移步走到幾案的桐木琴邊，細細地調著琴弦。不一會兒，淙淙如流水似的聲音便從她的指尖流瀉而出。
果然是那首《泣別》。
長風閉目細聽，隻覺得比那晚遠遠地坐在樹上聽著的要真切動人，婉轉悠揚的多。心頭被長空算計的那點鬱悶，便隨著琴音消彌無形，胸膛裏溢滿的居然是柔情蜜意。
一首傷感的曲子，長風隻聽得歡喜異常，搖頭晃腦。
顏汐氣憤，“叮”一聲留了個刺耳的尾音。
“怎麼彈著彈著就不高興了呢？汐兒，女人太善變可不好。”長風拎著空酒壺，興致卻高昂。雙目更是熠熠生輝，璀璨奪目。
“總聽清心居裏的姐妹說‘對牛彈琴，對牛彈琴’，我原本還不覺得，總認為你們這些世家公子即便是附庸風雅，也還是懂得欣賞一二的，卻沒想到今天還真遇到了你這頭牛。”
顏汐一貫麵無表情，即使是罵人，也隻眼睛比平時亮一些。
可就這點微小改變，便讓長風心生驚喜。心道：隻要你高興，罵我什麼我都受著。
心裏雖然這樣想，嘴裏卻說道：“誰說我不懂欣賞了？爺‘音畫雙絕’的名頭可不是虛的。要不，我露一手給你看？”
說完便興致勃勃地坐在琴凳上撫弄起來。
還是那首《泣別》，音韻全對，沒有彈錯一個調子，但是意境全無。一首傷感纏*綿的曲子，生生被他彈得喜悅活潑，熱鬧得不成樣子。
顏汐的臉黑了下來，如果不是武功暫失，她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呀，汐兒對不住，看著你我就忍不住高興，彈不出那份悲傷悱惻。”長風看顏汐臉色難看，便涏著臉討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