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此時卻不知道,他的這個想法剛好與長安不謀而合。
在他奔赴愉嶺時,顏汐也從雲州趕往愉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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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嶺隻是一個小縣,卻因為溝通南北,陸路水路皆通暢,因著這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便成了一個富庶之地。
此刻,李有道正在愉嶺縣衙的大堂上搓著手走來走去。他在此地已經停滯了兩天,可是嚴相那邊的人還沒有消息。他的心裏越來越焦急,卻也沒有辦法。隻恨自己一時糊塗,貪圖銀子,和嚴崇上了同一條船。
想著這些年來,他和嚴崇做得那些事,他的冷汗不由得從額角鬢發一滴一滴趟下來。
怎麼就會那麼倒黴呢?如果再挨一個月,一個月就好,等今年秋收,稅糧和稅銀收上來,空缺就能填補上的。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就出事了。
李有道恨得跺了幾腳,可除了讓自己的腳痛得麻木之外,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他們每年都把國庫的餘糧調包出去,卻無一年出事,為何今年就如此不順遂呢?那些糧食堆積在庫房腐爛便腐爛了,他們拿出去賣錢本不會引人注意。偏偏今年雲柳二州就出了個蝗災,真是不順遂的很,太不順遂了。
想著柳謙那幾封被壓在戶部的上疏奏章,他的冷汗滴得更多了。
嚴相手眼通天,為什麼還是讓柳謙的上疏上達天聽了呢?
李有道想不通,隻想著這一切的事情都是柳謙挑起的,便對柳謙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柳謙的急奏上書,朝庭哪裏會那麼快就要調撥糧款賑災。哪怕再拖個半月一月的,他們的劣行也能遮掩過去。
五十萬石糧食對於大漓國的國庫來說真不多,可無奈國庫的餘糧早已經被他和嚴相調包一空了。那些糧食早換成了白花花的銀子進了他們的腰包。一時之間,讓他們到哪裏去湊齊這五十萬石糧來?
接到聖旨後,他把國庫能搜刮出來救急的糧食都搜刮出來了,也才湊齊個十萬石。其餘的麻袋裏都是填充了沙石混在糧食裏充數運出來的。隻指望著這一路上嚴相能把那缺了的四十萬石糧食補上來。
其實從各個州府湊四十萬石糧食上來本是一件極容易的事,無奈他們不但不敢大張旗鼓,還要做得隱蔽。加之時間又緊迫,便變得困難重重了。
他這一路拖延時辰,便是為了給嚴崇時間湊糧。
今日上午,他收到嚴崇飛鴿傳書,說糧食明日晚上會到愉嶺的碼頭,要他無論如何再在愉嶺待上一天。
現在他每一日都如坐針氈,覺得時間過得異常的漫長。
他清楚地記得出發時順衍帝跟他說“救急如救火”,要他快馬加鞭及早把糧食送到災民手中。
他磕頭三呼萬歲,稱陛下是千古聖主,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一定不負聖命。可轉眼一出上京城城門,便對皇令陽奉陰違起來。
李有道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經汗濕的後頸,覺得頸項陣陣發涼,似乎上頭懸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隨時隨地都可能揮下來,讓他身首異處。
長風此時卻不知道,他的這個想法剛好與長安不謀而合。
在他奔赴愉嶺時,顏汐也從雲州趕往愉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