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父親那時候知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顏山的詭計?”
“父親又不是傻子,到了那時,怎麼還會識破不了顏山的詭計?可恨他苦無證據,隻能含冤屈死。”
“你父親與母親分開羈押,按理,你母親當不知道真相。後來,你母親又是如何知道的?”長安還有很多疑惑,所以,盡管知道顏汐難過,他還是不得不細問。
“母親是從父親給她的那封遺書裏看出端倪的,父親與母親情投意合,誌趣也相似,平日裏夫妻之間最喜歡以猜字為樂。父親就用了與母親約定的獨有的猜字法,給母親留下了警示。他要母親防範顏山,但書信文字有限,他並沒有說明具體的緣由。可是,父親卻在書信裏告訴她,若想知道一切事情,便去上京城的一家小麵館找一對夫婦。那對夫婦會告訴母親,一切的事由。”
“你母親被顏山利用職權,偷偷換下來,藏進了護國公府,納為小妾。這樣作為靖國侯世子夫人的顏少夫人便死了,她卻以護國公府二夫人的身份活了下來。後來,便生下你們姐弟。”
“是,母親平日本就鮮少見外客。靖國侯府又全家被抄沒,甚至連仆從奴役都沒有放過。又有誰會知道護國公府從不露麵的二夫人,會是靖國侯府的少夫人呢?母親於是便在護國公府生活了下來,不足一月,她便生下了我們。可憐她因為受到太多驚嚇,順利產下我之後,便無力生產弟弟。若不是拚著一口為父親延續香火的氣,弟弟很有可能就與母親一屍二命了。可歎上天不仁,弟弟因為生產時間過久,雖然揀回了一條命,腦子卻受了影響,讓他一生都隻能懵懂如孩童。”
“就是這樣一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他。十四歲那年,他被顏家那群畜生誘著在大冬天的下了荷塘,便再也沒有起來了。你不知道,他的屍體被打撈起來時,臉色有多蒼白,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唇凍的烏紫。”
“我可憐的弟弟,他隻是想要給母親和姐姐摘點荷葉做荷葉糕啊!可是,他不知道,冬天壓根就沒有荷葉啊!那些畜生騙他,說隻要他遊到湖中心的水底下去,就可以摘得到。那個傻孩子,他就真的信以為真了。都是我不好,如果那天我不跟母親說想吃荷葉糕,我的弟弟就不會死……他就會死……”
顏汐伏在書案上,把頭埋進了自己的手掌裏。她的肩膀抽動,臉上的表情哀傷到了極點。可是,她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長安心酸,胸口悶著一股挹鬱之氣。他走到書案前,把顏汐的頭攬進了自己單薄的懷裏。他細長的手指滑過顏汐的頭發,落在她的肩膀上,輕柔地拍撫著她的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