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咚地一下關上,淡淡的光線裏漂浮著薄薄的塵埃,仿佛一個即將拉開序幕的硝煙戰場。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應,程豔臉色倏然一變,和曲岩一起站了起來,剛要質問顏緋,一直沒有開口的林天航在背後拉住他們,冷笑道:“看不出來嗎?她是攀上了高枝當鳳凰了,已經不屑和我們為伍了。”
還挺會倒打一耙,顏緋氣樂了,抄起雙臂斜睨他忿忿不平的臉:“也就是說,你們早就知道我和謝知的關係了?”
林天航愣了一瞬,咬了咬牙:“你既然和謝三爺在一起了,錢還不是手到擒來,我們在劇院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一句清理就給清理了,就不怕我們告你毀約嗎?”
“我都還沒說幾句,你就知道自己要被清理了?林天航,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永遠喜歡自作聰明。”顏緋笑吟吟地看著他,見林天航憋著一張臉欲言又止,她有些意興闌珊地擺擺手,眸色漸濃,話鋒驀地一轉,“顧雍給了你們多少錢?”
程豔矢口否認:“沒有人給我們錢!顏緋,你要想趕我們走,直接說就是了,沒必要給我們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哦?”顏緋也沒急著逼他們承認,她稍側過臉,看向秦千的方向,“千叔,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幫著顧雍,但這間劇院好歹是在我手上壯大起來的,你們背著我把當初折算抵債的股份都賣給他,是不是有點太不厚道了?”
女孩的聲音不高不低,甚至是嬌軟動聽的,三言兩語之間就把他們背地裏做的事情給挑明了。
“什麼?!混賬東西!”老鴉重重拍著桌麵,陰鷙的目光狠狠瞪著這群吃裏扒外的人,“你們居然偷賣股權?!”
在劇院最窘迫的時候,為了安撫演員們的心,也為了平息以程豔為首的“罷工催債”,顏緋聽取了詹東明的意見,把劇院的股權折算成錢抵債,後來劇院的運營漸漸步入正軌,一些完成心願的演員們會在離開劇院前統一清算收入之後,把股權如數歸還,有些手頭拮據的,則會抬高價格賣給顏緋,不管是哪種形式,都是顏緋認為可以理解並接受的。
可是,這些陪著劇院走到今時今日的老演員們,卻在顧雍的教唆下,把股權變賣出去,導致如今顧雍反而占了最大的股份,那份所謂的轉讓協議,瞬間成了廢紙一張,這勞勞碌碌的六年,像極了一場笑話。
她以為自己會哭,可事實上,除了覺得心口發冷,她的臉上隻有一片無人看懂的平靜。
夏若葉總算聽明白了,也覺得有些難以理解:“大家共事這麼久,都知道劇院是顏緋父母留給她的唯一遺產,你們這麼做,也太過分了吧!”
尉遲湛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別插話,顏緋這時候在氣頭上,他們沒有牽涉其中,最好還是別摻和了。
“你扯我幹嘛?我說的不對嗎?好端端的搞什麼內訌嘛,顏緋難道對我們還不夠好嗎?”
“大小姐,這事情有點複雜,咱們還是……”
尉遲湛的宗旨是一切以夏若葉為主,這裏頭的氣氛實在是太讓人有壓力了,他本能地覺得會有危險,盡管顏緋此刻並沒有把炮火衝向他們,可他還是希望夏若葉能閉嘴保平安。
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顏緋不緊不慢遞來一眼,竟還開起玩笑來:“對了,這幾天因為我的事情,《流年》的後續推進可能會受阻,唐源那邊要是反悔了,恐怕我也要賣股權補貼給你了。”
夏若葉聽了很不是滋味,她很清楚顏緋這幾年對自己的幫助有多大,見她遭遇背叛,她心裏也跟著難受。
她堅定地表明立場:“不管《流年》能走到什麼地步,我反正已經沒有遺憾了,那些股權在顧雍那裏是吧?沒事,我找人幫你買回來!”
顏緋隻笑了笑,對尉遲湛抬了抬下巴:“帶她走吧,晚點會有人聯係你們的,放心,這部劇黃不了。”
她打聽過唐源這個人,原則性很強,也重視合約精神,隻要他那邊不受輿論影響,《流年》就會順利上線,也決定著她在這場戰役中是否可以重新奪回主權。
夏若葉咬了咬下唇,最後還是跟著尉遲湛離開了,打開門的瞬間,程豔注意到,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站著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看那架勢,應該是顏緋找來的幫手,今天是非要把他們困在這裏不可了!
她握緊拳頭,一時有些慌亂起來,還以為這事做得夠隱蔽,顏緋又一頭紮在工作裏,根本不會管他們私底下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哪知道這丫頭調轉槍頭就是虛晃一招,不僅發現了,還很不給麵子地公開了,程豔隻好求助似的往秦千方向看,他們當時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可都是秦千出麵交涉的。
顏緋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才會直接和秦千對話。
事到如今,秦千也沒有隱瞞,麵對顏緋直勾勾的眼神,他眉頭微展,坦然點頭:“沒錯,我們幾個把手上的股權都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