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山禺的麵稟直陳,深入談到了軍馬司在細務上的『操』作,實際而瑣碎,從大的方麵到小的細節,從麵臨的困難到解決的方法,洋洋大觀,頗費時間。
而在雷山禺將衙門公事陳稟完畢退出之後,雷瑾又與軍需總務司總提調藍廷瑞以及軍需總務司同知黃攘往(漢化蒙古人,科甲進士)、僉事趙國裕(西洋義大利亞人,傳教士),繼續商議與南寧經略府、雲南經略府、西征元帥府相關的軍需物料調撥輸運的事項,從軍需總務司擬訂計畫大綱和總要求下發各相關衙署、相關衙署依照計畫大綱擬訂各衙署的計畫初稿上呈、軍需總務司再綜合平衡協調各衙署的呈稿形成最終計畫草案、經審核批準後形成最終計畫定案、職司分派、委任、責任、利弊、路線、裏程、日期、監察、督導、應變預案、明細對策等等實務,一一商討。
待雷瑾與幾位臣僚的商討告一段落,已是二更將過,差不多到三更天了。
臣僚們一一告退而去,主帳中便隻剩下平虜侯父子倆個。
奴婢隨即進帳撤去案幾上的幾樣簡單茶點,很快用食盒送上飯食,卻是粗糙的麥飯配上白菜燒豆腐、醋拌蘿卜絲、肉糜蒸餅,外加一個雞蛋羹,算是今晚的‘夜消’,如此飯食連某些個鄉村富農都看不上,卻堂而皇之的上了平虜侯的案桌,這其中乃是有緣故的。
中土的儒、釋、道,多有研習醫術者。至於習武之人,多半也會通曉一些個跌打正骨金瘡祛毒的外科醫『藥』之術,而平虜侯雷瑾不僅象多數武者那樣通曉許多外科醫術,甚至對內科雜病、女科、小兒科、獸醫科、祝由科、針灸科、按摩科等諸科醫術也不是外行,亦通曉食療醫方。平虜侯自從親征黑海連戰連勝,凱旋還師河中直隸府以來,便在平虜侯府中倡言食療養生,提倡‘飲食有節、粗細兼用’,雷瑾進而硬『性』規定:在侯府之中,每月需有三天為‘糙米日’,在這三天之中,闔府上下人等都隻準把僅僅舂過一次的糙米作為主食,但允許以鹹幹菜、豆腐、蒸鹹魚、肉糜作菜;同時還規定,每月需有兩至三天為‘雜穀日’,在‘雜穀日’,
闔府上下人等隻準把高粱小米玉米番薯等雜穀飯作為主食,且隻準以蘿卜、白菜、土豆、豆腐、雞蛋作菜;又規定每月需有兩至三天為‘麥飯日’,
闔府上下人等的主食隻有粗麥蒸飯(直接將小麥、大麥或『裸』麥等蒸熟作飯),但允許以菜蔬、豆腐、雞蛋和肉糜作菜;另外規定每月需有一天作為‘冷食日’,春夏以冷粥配鹹菜、涼拌菜食之,秋冬時節可以加上生魚片、生肉齏、涼拌熟食佐餐。說起來,平虜侯如此這般的規定,對小戶人家和奴隸戶而言,這樣的飯食水準已經算是相當相當不錯了,說不定還欲求而不得,畢竟窮困之家,在大災屢見的年頭,能吃上黑麵、麩皮、糟糠等等粗劣之食,一家人不至於餓死就是好運當頭了,哪裏還有其他更多的想法?但是對早已經習慣了每日鍾鳴鼎食的平虜侯府上下諸『色』人等來說,每隔三四天就要吃上一天糙米飯、雜穀飯或者麥飯,還是頗有點不太適應。平虜侯自有了這般規定,便率先垂範,堅持每隔三四天就吃上一天的糙米飯或者雜穀飯,即便是出外巡視或在軍中『操』練,隻要條件允許,也照此辦理;當然若條件不允許,雷瑾也不強求非得糙米或雜穀、麥飯不可,總歸是軍中有什麼吃就吃什麼了。如此一來,平虜侯府中諸『色』人等就是心有怨言也不好開口了,誰還能大過平虜侯去呢?
雷浩這才想起,今兒可是平虜侯府規定的‘麥飯日’,怪不得今日主食隻有青稞酥油糍粑。他記起自己晚飯可是有手扒肉和灌腸的,大概是手下人自作主張,偷偷調換了。青稞酥油糍粑勉強也可算作麥飯,而手扒肉、灌腸則勉強算作肉糜,倒也不算太離譜。雷浩想起父親平常的嚴厲,還是偷偷的吐了下舌頭,暗道“好險啊!”
但是很顯然,身為父親的雷瑾並沒有放過雷浩的意思。
在雷瑾的示意下,這頓消夜的麥飯便由父子兩個一掃而空,畢竟都是每日習武不輟之人,飯量之大不同常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