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中半載墨汁,燈下閃著異光,筆放在架上,飽染墨汁,看來仍未幹透。
橫卷上寫著一首詩——李商隱的一首無題。
來是空言去絕蹤
月斜樓上五更鍾
夢為遠別啼難喚
書被催成墨未濃
蠟照半籠金翡翠
麝熏微度繡芙蓉
劉郎已恨蓬山遠
更隔蓬山一萬——
字寫得很好,很工整,寫到那個‘萬’字出現敗筆,最後那個‘重’字也沒有寫上去。
那會兒必然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必然很突然,很重要,以至丁鶴非獨寫不好那個‘萬’
字,甚至立即放下筆離開。
——究竟是什麼事情?
龍飛不由自主的俯身拿起那軸橫卷。
那個‘萬’字也已經完全幹透,丁鶴離開書齋顯然已相當時候。
什麼時候才回來?
龍飛沉吟未已,身後倏的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爬動。
他應聲回頭,就看見一個人冷然站在那麵屏風的旁邊。
那個人年逾五旬,顴骨高聳,目光刀一樣,閃亮而銳利,兩頰亦有如刀削,三綹長須,
一身藍靛花繡,無風自動。
他身材出奇瘦長,站在那裏就像是一隻孤鶴。
龍飛一眼瞥見,當場怔住!
那個人不是別人,也就是輕功兩河第一,劍下從無活口的‘一劍勾魂’丁鶴!
這是丁鶴的書齋,丁鶴在這個書齋出現,並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龍飛驚訝的隻是丁鶴如何出現。
他雖然不是麵門而站,但在他站立的位置,若是有人從門外進來,絕對逃不過他的眼睛
。可是現在丁鶴的出現,他竟然全無所覺。
書齋那邊的窗戶隻有兩扇開啟,但燈也就是掛在那邊,丁鶴若是從窗口進來,縱然他輕
功如何高強,身形展動,亦難免帶動燈光。
那剎那燈光並無任何變化。
那個窗戶與丁鶴現在站立的地方而且又有一段距離。
丁鶴簡直就像是本來站在那麵屏風之後,現在才轉出。
龍飛方才卻已經很清楚屏風之後並沒有人在。
難道丁鶴竟然懂得魔法?抑或是他輕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丁鶴看見龍飛在書齋之內,亦顯得非常奇怪,半晌才脫口道:‘小飛!’
龍飛回應一聲:‘師叔!’放下手中的那軸橫卷。
丁鶴其實是龍飛的師叔,武林中人知道這件事的卻並不多。
龍飛的師傅‘一鷗子’二十年前已歸隱。
丁鶴近這十年來亦已入於半歸隱的狀態中!
後起的一輩,很多都已不知道有丁鶴這個人,但對於龍飛,卻很少有人不知道!
尤其這三年,龍飛的聲名更是淩駕任何一人之上。
武林中當然有很多都想弄清楚龍飛的底細,特別是龍飛的仇人。
隻可惜龍飛雖然沒有隱瞞,在他們來說,大都仍然是陌生得很。
隻有很少人聯想到丁鶴,知道龍飛的師傅一鷗子與丁鶴乃是師兄弟!
丁鶴上下打量了龍飛一眼,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龍飛道:‘才到了片刻。’
丁鶴道:‘到來之前怎麼不先通知紫竺一聲?’
龍飛道:‘十天前,我已經著人送了一封信給她。’
丁鶴道:‘倒沒有聽她說過。’
他的說話語聲很冷淡,麵上亦毫無表情,一反三年之前的那種親切,在龍飛的感覺,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