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月教(1 / 3)

深秋十月,江南仍舊花紅柳綠,青草盈盈的時節,塞外卻已蕭索一片,呼嘯的北風卷起枯黃的落葉,漫天飛舞,生命凋零。

暮色沉沉的長白山路像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黑紗,寂靜、悲涼。東北的深秋早晚寒徹骨,雖然隻是傍晚時分,路上已沒有了行人,按照東北人自己的說法,這叫“貓冬”,村莊的家家戶戶的房頂上炊煙嫋嫋,女人們正在準備晚餐,孩子們則屋前屋後的打鬧著,離長白山最近的這個叫做“二道白河”的小村莊,籠罩在一片安寧、祥和的氣氛中。

村子東北角的一戶人家,女主人阿秀將洗好、切好的白菜、土豆放入爆好的鍋中、翻炒幾下,加入各種作料,舀些水燉一會,這是東北人的家常菜“土豆白菜湯”,就著湯汁在鍋的四圈貼上玉米麵活的大餅子,出鍋之後再配上點醬汁、辣椒拌的蘿卜條,對他們來說就是一頓豐盛的晚餐。兩個孩子在屋裏的炕上玩的不亦樂乎,炕是東北人家的專用床,用土和泥砌成,下端和灶台連在一起,當燒火做飯時溫度就會傳到炕上,非常的暖和,睡覺的時候上麵鋪上被子,暖暖和和的一宿,一間屋子往往三分之二都是炕,寒冬時,一家人吃飯,女人做活,孩子玩耍都在炕上,既暖和又舒適,是人們為了應對東北嚴寒天氣而產生的智慧結晶。

炕上,5歲的姐姐招娣哄著3歲的弟弟招福扔嘎拉哈,嘎拉哈是羊膝蓋骨上的一塊骨頭、吃完洗淨、抓著玩,一般四、五個嘎拉哈放在炕上,先扔一個,趁著這個沒有落下快速抓一個,然後接先前扔的那個,再抓二個接一個,再抓三個接一個,看誰抓得多、接的準。五歲的姐姐顯然比弟弟熟練的多,弟弟不甘示弱把嘎拉哈都抱在自己的懷裏耍賴,正當姐弟倆玩的高興時,“鐺鐺鐺”的敲門聲響起,這個時候應該是男主人到家了,阿秀快速去將門打開,邊開還邊說:“當家的回來了!”門打開之後阿秀不由得愣住了,站在門外的是三個風塵仆仆的男人。

招娣和招福也跑出來迎接父親,見到陌生人嚇得往母親身後躲,小村莊地處深山,交通閉塞,不常有外人來,小孩子靦腆、怕生。招福和招娣把腦袋從母親身後伸出,好奇的打量著客人,三個人都牽著馬,身穿裘皮,腳踏鹿皮絨靴,頭戴黑色水貂帽子,當先一人三十多歲,麵容清瘦,帽子下露出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見阿秀愣在門口,抱拳笑道:“這位大嫂,我們三人途徑此地,天色已晚,卻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能否方便在您這留宿一晚,感激不盡”。“啊!快進來吧,這外麵風大,進來暖和暖和吧”北方民風淳樸,對路過的旅人很是熱情。

三人和女主人穿過院子走進屋內,招娣和弟弟好奇的站在炕邊望著客人,阿秀第一次和這種衣著考究的男人說話,有點不知所措,半天才說“俺家男人出去砍柴了,馬上就回來了,要入冬了,這入冬了大山可就進不去了,所以啊,要趁現在沒下雪多儲備些,三位官人還沒吃飯吧,飯馬上就好,一起吃點吧”,這時另外兩個人也將帽子摘下,第二個人是個胖子,身材高大,黑紅的麵膛上掛了個張飛眉,銅鈴似的眼睛,滿臉的絡腮胡子,看年齡也就二十五、六。

等阿秀看見第三個人的長相時不由得呆了,這個人是三人中最年輕的一位,隻有二十左右的年紀,相貌俊美、劍眉鳳眼、高鼻薄唇,身材傾長。阿秀見慣粗獷彪悍的北方男人,但覺這個小夥子比大姑年還漂亮幾分,不由得看呆了、

年輕人察覺到了女主人的目光,報以一笑,阿秀臉一紅,這時又傳來了敲門聲,阿秀快步跑去看門,是當家男人砍柴回來了,隻見男人推個小板車,車上堆滿了枯枝、斷木,邊推邊說“孩他媽,給我拽著點”,三個客人趕緊上前幫男主人把車拽進了屋裏,到給男主人整蒙了,怎麼家裏一下子多出三個大男人。

阿秀解釋道:“這是過路的客人,想借宿一晚”,客人中為首的清瘦男人趕緊抱拳道:“大哥,我們兄弟三人想去山裏收秋貨,路過此地,借宿一宿,我叫費揚古,這是我的二弟和三弟,給您添麻煩了”。

山裏男人不善言辭,不會說什麼,卻燙了一大壺自家釀的高粱酒與客人了喝了,飯間,招福調皮的上串下跳,客人們也很喜歡逗他,當家男人點了一袋旱煙,自顧的抽起來,問起客人此行的目的,聽說要進山,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懼色,阿秀臉上也很不自在,費揚古看在眼裏問:“快入冬了,這山好進嗎”?

男人猶豫了一下說:“我勸你們還是別進得了,深山不太平”。

“不太平是什麼意思?我們想收點秋貨,還請大哥告訴我們山裏的情況,也好有個防備。”費揚古三人聽完不但沒有害怕反而來了精神,興致勃勃的追問。

男人喝了口酒,瞥了客人一眼說道:“這深山裏有鬼”。

“有鬼?”客人們一驚。

“是啊,尤其是最深處的天池峰,這些年來都進不得了,多少人都有去無回啊!”。

“有去無回,啥玩意那麼厲害啊,大哥,你說得也太嚇人了”費揚古的二弟那個胖子大聲的問道。

“老弟,你別不相信,進去打獵的人都被狼給掏了”。

“狼掏了?”胖子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