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亂的一夜
“我在逃亡,跟你不同路。”樓翩翩頓下腳步,自顧自地找了塊幹淨的大石歇腿。
她早看出月無痕有陰謀,原來是想把她送羊入虎口。偏生一堆黑衣人藏身在暗處,她無處可逃。
月無痕看了看天色,折回樓翩翩跟前,執起她的巧手,被她推開。
他不以為然,直視她純淨的眸子道:“時辰不早了,再不抓緊趕路,恐有野獸出沒,兒臣可不想看到美麗的母後被野狼撕成碎片的慘烈情景。”
“本宮可不是三歲孩童,不會被你嚇倒。”樓翩翩端出皇後的氣勢,卻忍不住四處張望。
這座山林木茂密,海拔很高,不時有野獸的嚎叫聲傳出。再被月無痕那麼一說,她覺得隨時有野狼出沒。
月無痕深深看一眼樓翩翩變了顏色的小臉,哂然一笑:“兒臣可不想成為野獸的盤中晚膳,先行一步,母後最好及時跟上。”
語罷,他起了身,風度翩翩地繼續往山上而去。
樓翩翩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眼見月無痕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她傻傻地站起來。
似知道她心裏犯怵,山間傳來一聲狼嚎,震得她彈跳而起。她左右張望,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仿佛全世界隻餘她一人。
她低咒一聲,不敢再耽擱,拔腿便往前追。
她以為自己的速度夠快,不多久便能追到月無痕。誰知追了有一裏路程,依然不見月無痕的身影。
該死的月無痕,竟然把她一個弱女子拋在鄉音野外,自己跑了。
就不知待會兒野狼來了,以她爬樹的功夫能否避過一劫。
又趕了半個時辰的路,樓翩翩累得氣喘噓噓,雙腿無力,又累又渴。
她身無分文,沒有幹糧沒有水,背運的她連山泉水都找不到半滴。
怕真有野狼出沒,她索性故伎重施,拿出她爬樹的功夫,三兩下爬到樹上打盹小憩。
許是太累,待她再睜眼,竟發現太陽落到了山頂。她暗叫糟,忙不迭地爬下樹,隱忍著饑餓疾走。
初始她以為月無痕故意嚇唬她,經過這許久後,她終於相信一個事實,月無痕殘忍地拋下她,自己走了,甚至沒給她留點幹糧。
實在餓得慌,樓翩翩見山途上有野麥冬,便挖了一些。不見有山泉,便拿衣裙擦幹泥土,就這樣吃將起來。
雖然有異味,但在饑餓至極的情況下,有東西填腹的感覺真不錯。她嚼得津津有味,仿佛連足底的疼痛也減緩了許多。
心情好了,山路也顯得開闊,就連與山連在一起的火紅夕陽也美不勝收。她大踏步向前,大約一刻鍾後,竟然看到石縫中流有山泉。
樓翩翩興奮地向前,痛痛快快喝過癮,怕這一路上再無其它水源,便找了個竹筒乘了一些山泉水,繼續趕路。
她跨過山頭,延著山道一路往下。
此時天色已黑,她把在路上拾起的鬆油樹枝,石擊取火,點燃後給自己壯膽。隻要有野獸的聲音,她就往樹上跑。
山間不時傳來的蟲鳴獸吼令樓翩翩心驚膽戰,說不害怕是假的。她並不像表麵上看來那般柔弱,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軟弱,什麼時候不可以,一如此刻。
夜路難走,更何況她膽子不夠大,權衡之下,她找了一棵參天大樹往上爬。白天還好,晚上光線不明,正值夏末,如果遇到毒蛇……
樓翩翩爬樹的動作一頓,不敢再向上,發現自己差點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她忙又爬下樹,拾了許多幹柴火,在空地上燒起了大火,這樣好多了。
樓翩翩又累又乏,餓極的她唯有啃食麥冬裹腹。
她暗自慶幸,走了這許久,還好沒有遇上山賊。她在篝火旁躺下,很快便睡去。
“母後……”什麼聲音由遠至近,樓翩翩以為自己在皇宮的高床暖枕,側了個身子繼續睡。
“母後……”聲音又近了些,樓翩翩睜開明眸,看著身旁的火堆發呆,想起自己是在山間。
奇怪的是,她怎麼聽到了月無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