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子反目(1 / 3)

民國十六年七月初五,奉天城經二路56號,一幢歐式建築內。

正是晚飯時分,楚鳴與父母在飯桌前相談正歡。

隻要有楚鳴在,家裏永遠都不會冷清。

楚鳴連說帶笑,連比帶劃,一會講老師的洋相,一會說同學的八卦,語氣誇張,逗得父母笑了又笑。

笑完了,母親放下手中的筷子,鄭重其事的盯著楚鳴:“中學畢業了,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

半個月前,楚鳴領到了奉天省城公立學校畢業證,算正式中學畢業了。

十七歲的年齡,在窮人家是壯勞力,早該養家糊口了。

以楚鳴的家境,當然不需要他去養家。

他心中明白,母親的意思是想讓自己接著去讀大學。

民國創立以來,國內的大學一直遵循精英教育,能讀大學的多出於殷實之家的闊少爺和闊小姐。

他們生活自理能力極差,女生帶老媽子上課,男生讓門房跑腿,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

奉天城有不少國內知名大學,很多大學生每天的生活千篇一律,在“早上睡懶覺,上午打球玩,下午看電影,晚上去餐館”中度過。更有甚者,還有專門逛窯子,過生日去妓院擺花酒的。

讀大學期間混吃等死,畢業後等父母給找工作,是很多大學生的真實寫照。

如果沒有與韓龍、熊輝的約定,估計楚鳴也會加入大學生的行列。

可是現在,楚鳴卻不想卻不想去上大學。

“媽,我想好了,我要去日本留學!”楚鳴一本正經的回答著母親的問話。

“去日本留學?”母親瞪大了眼睛。

顯然,楚鳴的回答出乎了母親的意料。

“沒錯!”楚鳴振振有詞的說,“日本的大學比國內強多了,既然要上,當然要上好大學了!”

“可是!”母親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以你現在的成績,去日本留學,你怎麼能畢業呢?”

母親不是在打擊楚鳴,她說的是事實。

上中學的時候,每次考完試,母親問楚鳴考得如何?

他都會用一句話回答:還不錯啊!

可是等到成績下來,各科總是一塌糊塗。

雖然勉強混到了畢業證,可楚鳴的學習成績的確不怎麼樣,母親的擔心並不多餘。

“去了日本,我當然要好好學習了,畢不了業怎麼好意思回來見您?”楚鳴漫不經心的說。

“可是,你從沒單獨出過門,更何況要要飄洋過海,怎麼讓人放心!”

楚鳴知道,這句話才是母親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她是擔心自己。

楚鳴當然不能告訴母親,自己和熊輝、韓龍的約定。

見母親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楚鳴沒心沒肺笑著勸慰她:“媽,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總不能一輩子都靠您來照顧吧!再說了,我爸當年也是十七歲離開家鄉,現在不是過的挺好嗎?”

說到這裏,楚鳴把目光投向了父親:“爸,您說是……”

楚鳴發現,父親的臉色很難看,氣氛似乎有些不對,便硬生生把後半截話咽回了肚裏。

楚鳴的父親名叫楚烈,現任奉天省政府民政廳廳長。

民政廳是省政府四大廳之一,廳長的位置至關重要,沒有能力是做不穩的。

楚烈為官名聲頗佳,自他上任以來,把民政廳打理的井井有條,就連大帥張作霖對他也是讚賞有加。

此刻,楚烈臉色猙獰,惡狠狠的盯著楚鳴:“我告訴你,想去哪留學我都沒意見,就是不能去日本!”

父親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讓楚鳴有些莫名其妙,他傻傻的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哪那麼多廢話!”平日溫文爾雅的父親,此刻像個獨斷專行的暴君。

在楚鳴的記憶中,父親從不幹涉自己的決定,可這次卻例外了。

父親的蠻不講理,激起了楚鳴的逆反之心,他毫不退縮,從牙縫裏嘣出四個字:“我偏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