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一天,我等了十八年!(1 / 2)

公元1352年,元至正十二年,此時的中國正處於元朝最後一任皇帝——元順帝的統治之下,這位末世皇帝並沒有能夠繼承他的祖先成吉思汗和忽必烈那樣的宏圖大略,作為統治階級的長久安逸生活,將這位一代天驕的後代變成了昏庸無能、貪圖享受的酒囊飯袋,國庫虧空、民不聊生、一飯難求。

中國陷入了亂世之中,曆史上的每一次動亂都為中華民族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創傷,生靈塗炭,死傷枕籍,但這也是中華民族脫胎換骨的機會,一步之差,天堂地獄,要麼涅槃重生,要麼就此沉淪。

亂世,是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

元朝的統治者們將各民族人分為四等,蒙古人自然地位最高;其次是色目人, 指的是那些最早被蒙古人征服,並且幫助蒙古人征服全國的北方各民族;再次,是漢人,指的是原來處在金朝統治下的各族人民和早先被蒙古征服的四川、雲南的各族人民;最次的是南人,所謂南人,就是原來南宋統治下以漢族為主的各族人民。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同時赤裸裸的反映出了人性的複雜之處,除蒙古人之外,最先被征服並且帶有明顯奴化色彩的色目人取得了相對較高的位置,而最具有反抗意識和民族精神,最後才被征服的南人卻處於社會的最底層。

請你試想一想,騎在人民頭上趾高氣揚、指手畫腳的所謂統治階級,是野蠻的異族以及被奴性思想充斥的色目,而真正有骨氣、有血性、寧死不屈的勇士們卻要被欺壓、被逼迫,命如草芥,當時的社會該是怎樣的變態。

拋開這些民族大義和人性扭曲不談,我們的故事開始於元大都,也就是現在的北京城,蒙古文稱為“汗八裏”,意為“大汗之居處”。作為元朝的都城,這裏的局勢要相對穩定的多,人們的生活條件也相對較好,能夠在都城安生立命的,要麼非富即貴,要麼總是有些特別的本事。

遠離了坊市的吵鬧和喧囂,在位於都城西南角的偏僻地帶,有三間泥糊草砌的小茅屋,院子周圍用籬笆紮起一圈柵欄,連供人出入的大門也是如此,不過是柵欄中可以活動的一段而已,茅屋雖然小而且破舊,可也是個遮風擋雨的居所,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已經是無數人做夢都想要擁有的天堂了。

柵欄邊上豎著一根木樁,木樁上拴著一匹棗紅大馬!院子裏開墾出一方藥圃和一方菜園,正是陽春三月,院子裏的土卻並沒有人鬆過,眼看著就已經錯過了播種的時節,主人家難道想讓田園荒廢麼?

茅屋和菜園中間有一口水井,粗黃的麻繩繞在軲轆上,放在一旁的水桶還濕漉漉的,顯然是剛有人從井中取過水。

水井旁有一片空地,奇怪的是,這片空地上的土要比其他地方瓷實很多,土色黝黑,一看就是曆經多年輾壓踩踏的結果。

三間茅屋,居中的那間略大,兩邊的則相對小一些,此時,從居中的那間茅屋裏隱隱傳來了一位老者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茅屋內的布置實在簡單,一桌一椅一床,桌上擺放著一隻褐色的小小藥箱,桌子下麵一隻采藥的背簍倚牆而立,兩根厚粗布肩帶已經有明顯的磨損,昭示著這藥箱已經是上年頭的老古董了。桌子的右手邊是一架用來熬藥的小火爐,爐火正旺,爐口上還煮著一隻陶土做的藥壺,刺鼻的藥味彌漫了整間茅屋,很輕易就能分辨出有當歸、麻黃、桔梗和牛蒡子等成分,應該是用來治療肺病,藥量不輕,病也不輕。

藥爐不遠處是一張窄窄的木床,床上鋪著厚厚的麥草,麥草上躺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毫無血色,眼窩深陷,呼吸急促,總讓人擔心他恐怕隨時都會斷氣。

老人幹枯的手掌正被一雙寬厚的大手緊緊握著,大手的主人是一名少年,此時正在床邊恭敬的雙膝跪地,即使是跪著,他那挺直的身板也已經將他魁梧的身軀盡數的顯露了出來,粗布麻衣被結實的肌肉撐得鼓鼓的,烏黑的頭發隨意的紮在身後,腦袋低垂,神情專注的盯著老人的眼睛,目光剛毅,棱角分明,正是一位俊朗的美男子!

在男子身後,站著一位穿著淡綠色長裙的花季少女,容貌俊俏,一雙玉手糾結的攥著衣角,眼中泛出晶瑩的淚光,也是緊緊的盯著床上的老人。

聞名大都的民間第一神醫嶽清河聖手仁心,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活人無數,此時,終於走到了他生命的盡頭,在這個連肚子都吃不飽,可能一出生就會被活活餓死的年代,七十歲的嶽清河已經算是高壽了。

跪在床邊的少年是嶽清河一身傳奇醫術的唯一傳人王閑,今年二十有三,而那位妙齡少女名叫陸雲珂,嶽清河號稱醫武雙絕,陸雲珂便是繼承了嶽清河在武道上的造詣,今年也是二十三歲。

嶽清河一生孑然,無妻無子,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世道太亂,人命之輕賤更甚於芻狗,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以我的能力也隻能是保證自己勉強不被餓死,又有什麼資格娶妻生子呢?曾有數十年的時間,嶽清河輾轉於全國各地,跋山涉水,行醫采藥,治病救人,行蹤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