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剛過,秋的腳步跟著接踵而來。
金風送爽,吹紅了漫山遍野的楓葉,那曾經是嫣紅柳綠的草原叢林,在蕭瑟的秋風裏,象一個芳年遲暮的少婦,逐漸消失了她青春的氣息,美貌與嬌豔……
秋,是深深的降臨了。秋風起兮;落葉飛!大地原野,山嶺叢林,在畫家的筆底,都被塗是了枯黃的彩色!蕭瑟的秋風,給人們帶來的已不是涼爽的感覺,而是襲人的寒意!
黃昏,夕陽西墜,從西山背後,反射出萬道彩霞,映紅了滿天的雲絮,寺廟的塔頂,還有那巍峨高聳的屋脊……
這種啟人遐思,撩人幻想的景色,唯有在這天高氣爽的秋天裏,才能看到!
遠處,寺院裏傳來兩響清澈的鍾聲,隨著秋風回蕩在原野的空間……
這鍾聲,警覺了在田野裏工作了一整天,已經感到有點疲乏,而仍不肯休息,辛勤工作著的農夫們。
“嗬!寺廟裏的僧侶們,已經開始做晚課了,時間過的真快!”
心底似輕鬆而又嫌怨地長籲了口氣暗語道。
抬起頭來望望天色,又底下頭看看這一整天辛勤工作的成績,那純樸微黑的臉膛上,泛起了絲絲滿足的笑容,這才荷起農具,跨上田隴,沿著小道,踏著輕鬆而穩實的步伐,紛紛的邁向歸途,有的口裏還哼著一些小調山歌,籍以顯示他們心底的輕鬆愉快。
在這落日餘輝斜照,夕陽古道上,忽聞一陣緊促的鸞鈴聲,夾雜著馬蹄聲,傳自這古道的西首。
眺眼望去,隻見塵煙滾滾中,兩團白色的影子,宛若兩朵雲,風馳電掣般地疾湧而來,由遠而近。
這兩騎來得好快!剛才看著還在古道的西首,約摸一二裏遠,怎麼?隻不過轉瞬工夫,就到了近前!連馬上人的形貌都沒看清楚,恍若一道白線,隻覺得白影一閃,帶起一陣香風,已經從麵前馳過,一眨眼間,便去了很遠,其快捷程度,實在令人咋舌。
馬行太速,沒法看清楚騎馬的是何種人物,不過從帶起的香風中,可以判斷得出,馬上必是兩個女人,最低限度,也有一個是的。
那時候,在古道上放馬疾馳趕路的人,比比皆是,可說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但奇的是,象這樣快法的,還實在少見。
尤其是馬上人是女的,更令人感覺驚奇!豈隻是驚奇,且有點驚世駭俗。
兩騎馬一口氣奔了十來裏路,馬上的人這才輕勒韁轡,緩緩而行。
馬行緩慢,隻才看清楚,兩匹馬不但神駿異常,最難得的是一樣兒渾身上下,由頭到腳一色雪白,沒有一根雜毛,尤其馬頸背上的鬃毛,長約盈尺,隨風蕩起,宛若千百根白色的絲穗,迎風飄揚,煞是好看。
以這兩匹馬的毛色和神駿,內行人一看,就知道這兩匹馬雖抵不上前古的“赤兔”、“黃驃”之類的寶馬,但亦必是關外異種,罕世難見的千裏神駒。
馬背上馱著兩個俏生生的少女,真奇怪!這兩個少女的穿著打扮,皆是一樣,黑紗覆麵,身著白衣足蹬粉紅色的小蠻靴,一條白紗巾兒,紮著頭上烏黑柔軟的秀發。
這兩個少女穿著打扮,沒有一處不是一樣,身材皆是一般兒的窈窕婀娜,難分軒輊,從騎在馬背上的高低程度來看,說不定連高矮都是一樣。
如果分開來的話,任憑是誰,一定都難分的出誰是誰來?若是真要分的話,那就非得要除下她兩人麵上的麵紗了。可是誰敢呢?除了她兩人自己之外,就沒人有這膽量,恐怕也未必能有這份能耐。
因為這兩個少女,可不是普通的一般少女呢。
這兩個少女,是一對孿生的姐妹,姐姐名叫莊韻晴,妹妹名叫莊韻秋,
韻晴韻秋兩姐妹,皆是當今武林第一奇人,燕山老尼的愛徒。老尼循跡荒山,已百餘年未履江湖,心法參佛家上乘妙諦,一身功力更是已臻達無物無我的化境,武林中再也無人能望其項背。
這一對孿生姐妹,自幼遭遇不幸,全家被焚於大火,適逢燕山老尼路過當地,於熊熊烈火中,救出兩小姐妹,斯時,兩小姐妹年方四歲,均生的粉妝玉琢般,令人喜愛。
燕山老尼功力雖已參造化,隻是猶未有傳人,這倒並不是老尼珍技自秘,而是因英材難得,若非根骨稟賦絕世奇材,豈能習練上乘武功,承受衣缽?況設若傳授非人,不但貽害武林,且將造成武林一場彌天劫,則罪孽伸重矣。
老尼乃是絕跡塵寰的世外高人,當不願為著徒弟的不肖而重覆江湖,惹那無謂的煩惱。
故老尼擇徒條件甚苛,亦極慎重,若不是心性淳厚,根骨稟賦絕世奇材,甘願一身武學失傳於世,絕不授徒,免得遭致無窮的煩惱,替武林造下殺孽。
俗謂:福緣前定,決非人力可以強求。“這話一點不假。
老尼自烈火堆中,救出兩小姐妹,見這兩小姐妹,不但長得一般兒的惹人喜愛,而且根骨稟賦絕佳,為極難得的兩個,練武的絕世奇材,當時心中不禁意動。
良材美質,人人喜愛,何況燕山老尼這種身負奇絕異學,猶未有傳人的世外高人,見了如何不會為之意念心動?
老尼一身武學,不但功參造化,奇高無比,且xiong羅萬象,學究天人,心動意念之下,便將這對孿生姐妹,仔細的審視了一遍,覺得這兩小姐妹,實在沒有一處不好,正是最理想的傳人。
反正兩小姐妹的一家人,均皆罹於火堆,已成了孤兒,也不需要費什麼唇舌,費什麼手續,就將兩小姐妹帶回燕山插雲峰靜禪庵中,自五歲開始即傳授藝業,整整十五個年頭,二女均已長得亭亭玉立,一身武學亦盡得老尼真傳,這才命二人下山行道江湖。
因二女貌相長得……維恐下山以後,驚世駭俗,乃命二女用黑紗覆麵,使人無法看得到這兩張麵貌是美?還是醜……
夕陽已消失了它的蹤影,藍天上的虹霞也已隨著消逝,代替而來的是漸張的夜幕,天,似黑猶未黑……
兩匹賽雪欺霜的白馬,蹄聲踏踏,在古道上緩緩慢行,不時的仰首嘶鳴,兩匹馬首,更不時的互相挨擦,狀頗歡愉,有若那銀幕上的情侶,依偎著在黃昏道上,那親昵的鏡頭,可列入特寫。
馬上的人兒,白衣飄飄,那神態似極悠閑,隻可惜看不到她們的玉麵。
驀然,一陣銀鈴似的笑聲,劃破了這古道上的寂靜。
這聲音好美!不但嬌,而且甜,更脆,宛若走散了一玉盤的明珠,回蕩在空際,聽了使人神清氣爽,更使人為之意搖魂飄!……
不用說,這笑聲當然是馬上的兩個白衣少女,其中之一的櫻口中發出的。
另一個白衣少女莊韻晴,正陶醉在這將黑未黑,迷朦的夜色中,一雙明澈似水的雙眸,透過覆麵的黑紗,眺望著道旁遠處,那閃爍的農家的燈火,芳心似有所思的出神之際……
突聞笑聲,芳心一驚!
韻晴為妹妹韻秋突發的笑聲,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以為妹妹發覺了她芳心底的秘密,立刻便感覺渾身有點ReLa辣的發燒,有些兒情不自仰的,從心底泛起羞澀。
好在麵上覆著黑紗,無法看出她羞態的況?否則著者在這裏當會利用笨拙的筆法,將韻晴的羞澀神情,毫不保留地描寫於讀者諸君眼前,這實在令人有點兒美中不足之感,著者謹歉意。
韻晴為了要掩飾它心底的羞澀,故做鎮靜地側臉看了她身旁淘氣的妹妹一眼,櫻口中發出了一聲輕“哼!”嬌嗔道:“傻丫頭!發什麼瘋,無端端的笑什麼。”
韻秋又是一嬌笑,天真地道:“姐姐,我是在想,在這夜色迷朦,悄靜的道上,假如有他和我們在一起,三人並轡一路談笑著走著,該是多麼的有趣,多美……想到這裏,於是我就笑了,可是他,唉!……”
韻秋說著,忽有無限感喟似的,幽幽地歎了口氣,慢慢地低垂下螓首。雖然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從她幽幽的歎息聲中,可以揣想得出,神色必定很是淒然。
韻晴不禁感覺一楞,倏地一勒韁轡,那馬立即四蹄佇立不動。韻秋座下的馬,也立即停蹄不前,駢立道上,兩匹馬首不斷地偎依挨擦不息。
韻晴怔然望著韻秋問道:“妹妹,你怎麼無緣無故的會想起他來的啥?……
韻秋不禁一怔,輕抬螓首,望著韻晴道:“我也不知道嘛!這些日子,不知怎的,心中老是想念他,好象他就跟在我身邊一樣,姐姐,你說奇怪不奇怪?……”
韻晴隻聽得芳心一震,宛若一頭涼水從頭頂澆到腳跟,渾身直冒涼氣,望著韻秋問道:
“妹妹,你……”
芳心兒撲撲直跳,音調有些兒激動含著顫抖,覺得以下的話實在無法問得下去,而且也問不出口,隻得倏地止住。
這兩姐妹生於同年同月同日,隻是時辰上有點差別,姐姐比妹妹大不到一個時辰。既是同母,又幾乎是同時所生,在同一環境中成長,更同經一個師父訓育授藝,照理,兩姐妹的性格就不應該有什麼差別。
但,世間的事,就往往是那麼的怪法,兩女的出身、環境、教育,甚至於穿著,無一處不相同,偏偏在性情上就有著不同的分野。雖然不是整個的,隻是部份的,而且也不是屬於善惡之間的,隻是屬於感觸上的,隻此,已使人感覺到蒼天造人的神秘、玄妙!
韻晴生性溫柔嫻靜,習愛深思,不似其妹韻秋,天真活潑,xiong無城府,純樸率直,心中想到什麼便說什麼,毫不考慮。
對男女之間的QingAi,韻秋尚屬漠然無知,韻晴則情竇已開,隻深藏心田不露罷了。
韻秋這幾句率直的話,是發自於心,出自於真,同胞姐妹,姐姐豈有不了解妹妹的心性之理?也就是由於了解,韻晴乍聞之下,才會得芳心仆動,語言激動。
姐妹兩的不同,也就不同在這地方,韻晴語言激動,微顯顫抖,韻秋毫無所覺,仍是天真地問道:“姐姐,你難道不和我一樣,也有著這樣的感覺?想念他……”
“我……”
這句話雖然出已無知,但卻問得太過突然。
韻晴不禁被問的一怔,跟著芳心卜地一跳,連忙鎮懾心神,強作鎮定,掩飾地格格一聲嬌笑道:“妹妹你這話問的好奇怪,妹妹心裏想他,這是妹妹的事,難道要姐姐心裏也想他,姐姐為什麼要想他哩,想他又做什麼呢?”
韻秋不禁一呆,暗道:“是和,我心裏想他,這是我自己的事,怎麼要姐姐也想他哩,而且姐姐為什麼要想他哩,想他又做什麼呢?”
韻秋不禁感覺得有點莫名,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她有個直覺感,那就是他是個好人,不但長得相貌英俊,而且是個誠樸瀟灑,令人喜愛的男人。
男人,這名詞使她純潔的心房,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她心底在暗自思忖男人不是與女人不同嗎?對的,他穿的衣服都和我們不一樣理,不過……“韻秋忽然問道:“姐姐!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好不好?”
韻晴不明白妹妹突然這樣問是什麼意思,毫不考慮地答道:“他很好嗬!”
韻秋高興地格格的笑道:“是嗬!我也覺得他是個好人,所以才喜歡他,也才想念他呀。可惜他……”
說到這裏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忽地住口不說了。
韻晴頓時明白,這位純樸無暇的妹妹,想念他的原因,純是基於他是個好人的直覺感!
並不是滲有其他的雜念。不過韻晴對於男女之間的“情”之一字,較韻秋要了解深刻甚多!
她知道,這種直覺的想念,也就是一個天真純潔少女的“愛”的初步,這“愛”乃發自於心底深處,隻要這“愛”的意念一生,她將畢身不忘,永遠不移,好似那“春蠶到死絲方盡”
韻晴心中不禁直冒涼氣,而且意亂情煩,不知道應該怎樣才好?因為她芳心裏也暗暗的愛上了他了嗬!
她真想不到,這個一向天真無暇的妹妹,也會愛上了他,雖然,暫時她尚懵然不懂,這種想念就是愛。但,這不需要經過多久的,在時間的考驗下,她便會了解清楚的。
“天哪!“韻晴芳心在暗語著:”這真是造化弄人,怎麼下山來不久,就那麼巧的遇上了他,而又偏偏的妹妹和我兩人,都同時的愛上了他,這該叫我怎麼辦呢。真叫我為難死了!……”
忽然,韻晴的芳心意念一動,暗道:“我何不趁著這愛念未深之際,從妹妹口中多探聽一點妹妹對他的觀感呢?然後著做處斷,或者設法隔絕他和妹妹再見,或者自己揮慧劍,斬情絲,悄然遠離,促成他和妹妹的一對,或者幹脆,不理不問,任由發展,和妹妹一爭長短。”
雖然,她特感覺到這種意念,是卑鄙可恥的,可是除此而外又有什麼辦法呢?愛情畢竟是自私的嗬!請原諒著者這裏引用一句“莎士比亞”形容愛情自私程度的判語:“愛情的眼睛裏是容不得些微砂粒的”